他……是不是有几分……是为了她?她的心乱极了。安大郎和她自身的性命危在旦夕,她不该分心想这些事。可是她发觉,她好像没法子不想他。她若回了河北,就再也见不到他了。安大郎让她去寻他……“上一回?”安庆宗误解了她的意思,接话道,“你是说失满儿么?我晓得她的来历,故而一直防备,不曾让她靠近什么要紧的物事。”“失满儿?”“哦,你不知道她的名字?就是——”就是那个铁勒婢女?上一回杨国忠命京兆尹围了安家,那个带她出去的婢女,那个……原来安大郎什么都知道!狸奴咬紧了牙齿,又惊又愧:“……难怪,杨相公虽然搜到了几件物事,却不足以取信陛下……”“是。”“安大郎真是……将一切都算到了。”狸奴俨然才认识安庆宗似的。“哪里至于。”安庆宗苦笑,随手合上面前那扇窗,“我算不到的事太多了。”狸奴循着他的动作望过去。窗扇合拢,将夕阳和远山锁在外边。一并被窗扇掩住的,还有一个活泼轻快的锦衣身影。那是在温汤洗浴归来的荣义郡主。她正向他们所在的正堂走来,脸上兀自带着温泉水蒸熏而致的娇红色。狸奴依照安庆宗的请求,回到长安。恰如他的预料,她未能带走康氏。她又依照他的话,去寻了杨炎。“我劝不动康姨。她在长安,恐怕只有死路……”狸奴说起康氏,容色颓丧,“不知安大郎和郡主如今怎么样了。”二人牵着马,走在雍县城里。这里的人们对远在边疆的叛乱一无所觉,哪怕是那些听说了安禄山起兵的人们,也和西京的百姓一样,认为既有高仙芝、封常清等大将在,平定叛军,擒住安贼,大概是一旬之间就能做到的事。“康娘子自觉年纪大了,不愿偷生,倘使儿子不能走,她宁可与儿子死在一处。年长者往往如此,不是你的过错。”杨炎道。“还有我阿娘……我担心我阿娘。”狸奴深深叹了一口气。杨炎听她懊悔,劝道:“范阳在后方,你阿娘留在那边,不见得是坏事。只要你在叛乱平定以后,及时将她接来,以免受你父亲牵累……况且,依你所说,你阿娘并非惯于行路之人,又怎能要她在战乱之中千里奔波。”狸奴低头不语,心乱如麻,神识恍惚,好几回差点撞到路旁的槐树上,杨炎提心吊胆,匆匆携她到了城北。“开元寺?”狸奴茫然看着寺门上的匾额,“这是……你们扶风郡的开元寺?”“是。”开元二十六年,皇帝敕令天下诸州各建一所佛寺,取名开元,或将一座既有的佛寺改换匾额,改名开元寺,雍县这座便是其中之一。杨炎又道:“寺里有吴道玄的画,东边的塔上,则有王给事作的画,他画的竹子尤其佳妙。我少年时去看,每每在塔上坐一两个时辰。”狸奴听到这是他从前经常来的寺庙,颇觉亲切,振作精神,不时装作对那些壁画很有兴味的样子,问这问那。杨炎失笑,带她走进一间静室:“我带你来,是为了让你瞧瞧我十几岁时闲游的所在,不是为了逼你喜爱那些画。”佛寺比邸店清静,女客借住寺里是常事。他前几日吩咐家僮先回雍县,向相熟的僧人讨了这间静室,洒扫洁净,眼下只消点上熏笼取暖,就可入住。杨炎出身清贵,但他在军幕中待得久了,每常自己动手做杂事,当下取了火石,弯腰去点那熏笼。狸奴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他仰脸,神情一滞:“父亲?”站在门口的中年男子青色衣袍,风姿湛然,骨清神秀,眸如点漆,俨然便是杨炎年长之后的模样,只是面沉如水,不掩怒色。杨炎连忙见礼:“父亲,我今日才……”“你还没娶妻,就要养别宅妇吗?”杨播打断他。杨炎愕然:“父亲!”狸奴听杨炎说过,他父亲杨播当年考中进士却不愿为官,皇帝征他为谏议大夫,他仍不肯去。他性情淡泊,今日却对许久未见的爱子出语激烈,想必动了真怒。所谓“别宅妇”,是男子未经正妻许可,养在别宅的女子,身份比妾室还不如。任何一个自爱的小娘子听到这话,必然羞怒难当,狸奴也不例外。但杨炎一家俱以孝行知名,她既不想说不敬的话,也不愿让杨炎为难,便默不作声。“别宅妇非国朝法度所能容者。你若不想因‘犯奸’的罪名令杨家蒙羞,就尽快将这小娘子送走。”杨播冷冷道。杨炎撩衣跪下,语声恳切:“父亲,何六娘是幽州人,自从安贼起兵,她深受连累,寝食难安,在京中已无立足之地,只得来此暂住。望父亲宽宥我的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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