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出去了,我想出去走一走马,说不定还能射两只鸟。”狸奴到厩里牵出咄陆,将弓弢和胡禄系在腰间。咄陆闲居太久,突然见到主人,欢快极了,扭着头蹭她的手。“何娘子!何娘子你身子还没好,不……”“杨郎回来时,你们就与他说,不必担心我。”狸奴又回眸看了一眼这座小院。侍女们苦劝不成,只好应了:“何娘子早点回来罢!若是杨郎当真在你回来之前到了家,妾等……只怕要受罚……”“你们就说,我不许他责罚你们。”狸奴向她们笑了笑,翻身上马。她的意思实则是,她先走了,他不必担心。他们前些时日就曾谈及她回洛阳的事,他不放心她一个人走,甚至还想过自己和亲兵送她出南面的天井关或东面的羊肠坂。但程千里命令严守天井关,杨炎就算是他的判官,又怎能轻易送人出去?自然又要受一番盘问和怀疑。而至于东面,只要出了羊肠坂,太行以东的河北州郡都是大燕所有,她倒是无所畏惧,可他却是唐军中人,万一他落入敌军之手,又当如何?所以最便宜的法子,还是她一个人走。雪下得大,城中没什么人,狸奴索性一路疾奔。经过州郡府衙所在的那个坊时,她猛然勒住了马。坊门边停着两辆牛车,几个人正从车上向下搬柴,看他们所穿的衣裳,都是服徒刑的罪囚。狸奴盯着其中一个妇人的身影望了片刻,终究没有下马,转过了头,一拍坐骑,驰入风雪。过了上党就是壶关,她绕过壶关,从山间小路出了羊肠坂。这一段路不过二百里,她一个昼夜也就出了山。山外果然有叛军士卒把守——这一带每个谷口都有人把守,意在扼控陉道,以免唐军偷袭。狸奴也猜得到,便提前下了马,以免为谷口的绊马索所截。几名士卒见到她牵着马出了谷,厉声喝住她,上前盘问。“我……”狸奴正要说话,为首的武官仔细看了她的样貌和坐骑,顿时改容道:“你是何六娘么?”“是。”狸奴暗生一缕中了埋伏的惊恐。“某等已经在这里等何六娘很久了。”武官叉手道。“等我?”“某得了官长的命令,只要见到何六娘。不论何六娘去哪里,某都要派两个人好生护送。”武官见她一脸迷惘,又补了一句,“是军令。”此处离安阳城最近,但也有几十里路。因此这一小支队伍就在附近设了帐幕。武官将狸奴请到他们的帐幕里,给她端来热酪和胡饼。狸奴大病之后奔驰一昼夜,早已疲惫不堪,连喝了一盏酪,才稍稍恢复了几分气力:“你们、你们的官长……是谁?”安阳属相州,驻扎相州的是……是谁?“我们的官长说是受了常山那边的请托。”另一名武士取来一个包裹,狸奴随手打开,却见包裹里唯有一件貂裘。“我晓得了。”她轻轻抚摸裘衣的皮毛,不觉笑了。而至于常山这边——十月下旬颜真卿弃郡而走的事,也不止令杨炎一个人茫然。薛嵩虽是唐室功臣之后,但他与从前的幽州节帅张守珪的儿子张献诚一样,一直跟随叛军,到如今早就没什么惶惑之情自疑之心。他只是……他只是觉得,他祖父曾如此勠力尽忠的大唐宗庙……应该有更多人像颜杲卿、颜真卿那样为之尽忠的。“我始终没想通,为何就连颜真卿也逃了。”这一日视事已毕,他信口对张忠志感叹道。“他已经坚守一年了,早就该逃了。”张忠志道。薛嵩心头升起一种他自身也未必清楚的不服气:“为辅兄的意思是说他也是一个怕死的人么?”张忠志摇头:“我是说,他要是当真忠心大唐朝廷,就该懂得什么时候顽抗,什么时候自保。为了大唐朝廷,不要自己和自己孩儿的性命也就罢了。毕竟他们受着大唐百姓的供养,吃着大唐朝廷分的职田里产的米。可是如薛愿、张巡这些人,为了忠心,连一城平民的命也不要,这又算什么?人都说百姓才是国朝的根本,我在这些人身上倒没看出来。像颜真卿这样,能战则战,不能战就逃走,留着城中平民的性命,到时再从我们手里将城池夺回来,难道就不忠诚了么?”这一番话听得薛嵩甚是畅快:“为辅兄见事比我明白多了。”“有的事我从前也不懂,跟着陛下学了不少。只是听说陛下这几个月更加不爱见人了,洛阳那些将领们也……”张忠志叹了一声,忽而语调一转,取笑似的,“薛四郎也有见事比我更快更明的时候啊。”“什么?”“那一回我也派了人去安阳那边,他们却说有人已经托付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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