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忠正一愣,没料到长兄竟会出言阻止。但阿弟不妨比副将任性几分,他转而笑道:“好,听长兄的,不去射猎了,改成打球罢。”“是了,球场就在城南,不必走远。”王没诺干道。打球多在众目睽睽之下,不似在深山中可以为所欲为。然而挥杖之际,不慎击伤彼此的头脸,打断某人的手骨……常打马球的人,又有谁没见过这副情景?杨炎垂眸,沉吟片刻,点头笑道:“诸位既然有命,我怎敢不从。”张忠正不意他应得痛快,索性更进一步:“叫何六娘来一起打也好。”在何六娘的面前羞辱他,重伤他,大概也勉强算得上替长兄出了郁气。张忠志皱眉,拂袖起身:“明日我去营里,你们自己打罢。”(155)至德二载九月二十八日至十月四日(四)杨炎回到驿馆时,已是三更近半。常山的深秋较扶风更冷,庭前的井栏上结了一层银色的清霜,枯草上也盈着霜。他靠近井栏,伸指触碰那层银白。繁霜在他的指尖下融成小小的水滴,水滴中映出一弯小小的、暗弱的眉月。那月影正在中天。杨炎望了望头顶的天空,又望了望身后,忽然打了个寒噤。他抹去指尖的水迹,独自在这霜色和月色交辉的天地间站了片刻。狸奴那间屋子里还燃着灯。杨炎走了过去,轻轻敲了两下门扇,脱靴进门,见她坐在几案后愣怔。他赴宴前,她便是这副坐姿,似乎并未挪动过。“我回来了。”狸奴抹了把脸,“嗯”了一声。她原也不十分担忧张忠志会在酒宴上为难他。“他们叫我明日一同打球。”他又说,旋即趋前两步,隔着几案按住她的肩膀:“你不要急!”她没用夕食,站起的时候又太急,不觉发晕:“我……我去寻为辅说——”“别去。你确实应当和张兄谈一谈,但这两日不成。待他有了决断,你再去寻他不迟。”“可是……”“依我的想法,明日打球时你也不该去。但若留你一个人在城里,我怕那个女郎为难你。”杨炎再三回想张忠志身边的那个女子,只觉那女子虽然端方,身上却有些峻刻之气,且那峻刻,仿佛还是向着何六一人来的。她既是张忠志的未婚妻子,待何六有敌意,实属寻常。狸奴又抹了抹脸,哑声道:“当日我回幽州时,也见过她。封五郎一再说她居心不良,我不觉得,但如今她和他……唉,我也不知道了。”“封五郎说她不可信,那就是真的了。”杨炎断然道,“封五郎看人向来很准……你明日和我去球场罢,在楼上坐着观球便是。你记住,无论他们怎样待我,你万万不要出手。”“甚么?”“明日我当无性命之忧,只要不落下终身的伤残,便算胜了。”第二日又是一个晴天。众人到球场时正当中午,日光溶溶,照得人通身舒畅,一匹匹健马银镫金鞍,在日光里耀采流辉。州郡的球场,用处比长安的球场更多,可打球,亦可练兵宣诏、请神、行刑。城外的球场是数年前的郡守修的,这一年几乎没人用过。张忠志近两个月稍有余裕,下令重整球场。除了草,浇了油,依着长安球场的模样,在球场东、西、南三面修了短墙,北侧起了一座观球的小楼。打球时照例要结起马尾,以免马尾在冲撞中相互交缠。杨炎牵着坐骑,向照看球场的军士们借了剪刀,自己动手修剪马鬃,又给马尾打了结。张忠正、王没诺干和亲兵们各自除掉外袍,领取球衣,又问杨炎:“球衣有青赤二色,你要哪种?”杨炎笑道:“我瞧张二郎穿着赤色锦衣,委实英迈俊拔,我也要赤色罢。”和张忠正穿同色的球衣,便是和他一队的意思了。“我不是妇人,你夸赞我也没用。”张忠正扬手将一件赤色锦衣掷了过去,“你这般瘦弱,也不知这衣衫合不合你的身。”杨炎换上球衣,忽听王没诺干道:“杨郎,你看这球场如何?”“平滑无尘,远望青山,自是绝佳。”“我听说,去年夏天,就在这球场上,有人教马匹踩死了。”王没诺干笑了笑,“杨郎可要当心。”杨炎束着腰带,笑意不改:“哦?武俊说的是王俌吗?我隐约听过,去年为大唐守常山郡的王俌有意投降燕军,诸位将领们却心向唐室,打球时故意纵马将他踏死。”“……”杨炎此刻还敢直言反击,倒是众人所不曾预见的。王没诺干见杨炎孤身入场犹自分毫不让,不失唐廷气势,也不由得佩服。他遥遥一瞥北侧楼中那个红裙身影,递给杨炎一支球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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