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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第1页）

两条精心打理的麻花辫也歪歪扭扭，不复往日的光鲜。她低垂着头，捧着那个豁了口的粗瓷碗，小口小口地喝着几乎能照见人影的稀粥，极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饭桌上的气压低得能拧出水来。林建国板着脸，眉头锁成一个解不开的疙瘩，咀嚼窝窝头的动作又重又狠，仿佛嚼的是仇人的骨头。他偶尔抬起眼皮扫过林秀芬，那眼神冰冷锐利，带着毫不掩饰的失望和审视，像刀子一样刮过林秀芬的皮肤，让她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赵爱红则沉着脸，把咸菜碟子摔得“哐当”响，嘴里不停地数落：“丧门星！吃里扒外的东西！眼皮子浅得没边儿了！连你亲弟弟的东西都敢惦记！丢人现眼！林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带着毒刺，钻进林秀芬的耳朵里。那“偷”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林秀芬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握着筷子的手抖得厉害，却一个字也不敢反驳。昨晚父亲那蒲扇般的大手和母亲歇斯底里的哭骂，让她心有余悸。更让她恐惧的是，弟弟林卫东看她的眼神，不再是以前的依赖和一点点讨好，而是充满了赤裸裸的、被冒犯的愤怒和鄙夷，仿佛她是什么肮脏的贼。林晚晚依旧坐在她的小板凳上，安静地喝着粥。她额角的伤疤已经结成了深褐色的硬痂，在晨光下依旧显眼，但她的脸色似乎比昨天好了那么一丝丝，不再苍白得吓人。她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所有的情绪，仿佛周遭的压抑和怨毒都与她无关。只是在赵爱红骂得最凶的时候，她握着碗的手指会无意识地收紧一下，泄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检测到持续性高浓度恶意情绪（来源：林秀芬），能量转化中…】【恶念值+2。】【检测到强烈怨毒情绪（来源：林建国赵爱红），能量转化中…】【恶念值+3。】冰冷的电子音如同背景噪音，在林晚晚意识深处规律地响起。灰色空间里，那罐麦乳精安静地悬浮着，旁边多了一小堆散发着新鲜泥土气息的、圆滚滚的红皮土豆。恶念值在稳步积累，空间在缓慢但持续地“产出”。林晚晚的心湖却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冰冷的惬意。林秀芬的痛苦、父母的愤怒、林卫东的鄙夷……这些翻涌的负面情绪，在她眼中，都是即将被收割的、甜美的果实。林秀芬的“社会性死亡”已经初步完成，她在家庭内部的地位一落千丈，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但这，还远未达到林晚晚的预期。“我吃好了。”林建国重重地放下碗筷，声音沉闷得像一块石头砸在地上。他站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外套。赵爱红立刻停止了咒骂，脸上堆起刻意的讨好和紧张：“他爸……那个，昨天车间刘主任那儿……没再说什么吧？”她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眼睛紧紧盯着林建国。刘主任是林建国车间的顶头上司，评先进、涨工资都捏在人家手里。昨天林建国为了林秀芬这档子破事，下午上班都迟到了，脸色也难看得吓人，赵爱红真怕影响了丈夫在领导眼里的印象。林建国穿外套的动作顿了一下，眉头锁得更紧，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能说什么？丢人丢到厂里去了！老李头那嘴碎的，指不定在刘主任面前怎么编排！”他烦躁地系着扣子，“这节骨眼上，评先进评模范，多少人盯着呢！家里再出这种糟心事，我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又争又抢的妹妹10他凌厉的目光再次扫过恨不得把脑袋埋进碗里的林秀芬，语气森冷：“你给我老实待在家里！再敢出去丢人现眼，看我不打断你的腿！听见没有？”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林秀芬吓得一哆嗦，手里的碗差点掉地上，带着哭腔连忙应声：“听…听见了，爸…”林建国这才阴沉着脸，拿起桌上那个印着“抓革命，促生产”红字的铝制饭盒，头也不回地摔门出去了。沉重的摔门声，震得狭小的屋子嗡嗡作响，也震得林秀芬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完了，父亲这是彻底厌弃她了。赵爱红看着丈夫怒气冲冲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脸上的紧张瞬间化作了对林秀芬更深的怨毒。她猛地转过身，指着林秀芬的鼻子，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她脸上：“都是你这个丧门星！你爸要是评不上先进，拿不到那奖金，你看我怎么收拾你！还有卫东，麦乳精没了，你拿什么赔？啊？拿你的肉赔吗？”她越说越气，抄起手边的鸡毛掸子就要抽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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