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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第1页）

季雪辞怔了下，笑了笑，自然地回应：“再见。”巫执的眉头皱得更深。他幽怨地盯了季雪辞一眼，一言不发离开。一直到傍晚，巫执才回来。今天寨中闷热，身上出了汗，季雪辞正准备从衣柜中拿件衣服去简单擦洗一下。有了上次的阴影，季雪辞已经不敢再用木桶洗澡。但他打开竹柜，发现里面竟一件衣服都没有了。昨天还有两三套苗服，季雪辞只穿了一件，那些衣服都是巫执的，他穿着有些长，虽不合身，但总归能蔽体。没有换洗衣物，季雪辞蹙起眉。门外响起动静，巫执回来。他手里拿了一件做工外形都很精致的苗服。苗服整体浅紫与深紫渐变，长袖绣着孔雀羽毛，腰间垂着金纹飘带。这件衣服怎么看都不太适合日常换洗穿。他茫然看向巫执，巫执面不改色，“衣柜里的衣服受潮拿去洗晾了，你穿这件。”季雪辞迟疑了一下，接过衣服。没有别的选择，季雪辞只好擦洗后换上那件精致的苗服。意外的很合身，只是款式微微有些长，他穿着出来时，巫执一直盯着他看。“是我穿错了吗？”季雪辞不会穿这样复杂的衣服，全凭感觉穿在身上，也不知道有没有穿错。巫执眼中情绪复杂，他低下头，掩去眼中的异样，指尖颤了颤说：“没穿错，很适合你。”他有些奇怪，季雪辞说不上来。“你不熟悉生寨，带你出去走走。”他的语气和表情好像只是为了带他去提前熟悉一下路线，好等他伤好立刻离开。阿执，疼季雪辞垂下眼睫。他拄着拐杖走得不快，巫执走在他前面，脚步不快不慢，保持在一个季雪辞能跟上的速度。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彼此间气氛沉默。夜间山风很凉，季雪辞停下脚步，抬头望向巫执的背影。月光清冷，他的背影那样萧条。季雪辞能感觉到，这一个月巫执变了很多。他身上的少年气被淡漠和疏离代替，眼里的明亮也变得沉寂无波。他身上从前走起路来漂亮精致叮铃叮铃的银饰也去掉了。风掠起他的乌发与长袍，他一步步，孤寂地向前方的黑暗走。看着这样的巫执，季雪辞眼角不由起了红意，他捂住隐隐作痛的胸口，紧紧攥住胸前那条挂坠。前方的巫执像是感知到季雪辞没有跟上，他停下，回头，遥遥向原地的季雪辞看了眼。季雪辞慌张低下头，装作被风沙迷了眼擦去眼中水迹。他连忙追上巫执，巫执静静睨了他泛红的眼尾一眼，忽地伸手拉住他。微凉的手掌覆住季雪辞的手背，季雪辞本能想挣扎，却被巫执抓得更紧。巫执皱眉说：“路不好走，你自己上不去。”季雪辞便不再挣扎了。的确如巫执所说，路很难走。他们顺着一条陡峭的青石板山路往上爬，被巫执拉着，季雪辞才得以顺利登顶。明明是带他熟悉寨子，巫执却带他来到一处山顶。眼前山顶视野宽阔，俯瞰山下，是生寨的点点灯火。山顶有棵硕大的树，树上系满红丝带，山风一吹，树叶簌簌，系着银铃的红丝带便随风飘扬。这棵树很奇特，季雪辞从未见过。它的叶子是菱形，淡黄色的花落满山头，空气中隐隐有着一股香气。他仰起头，入神地凝望着这棵巨树。巫执偏头，一瞬不瞬望他。在季雪辞回头之前，巫执及时收回视线。他走到巨树后面，抬手好像在树枝上系了什么东西，季雪辞没有看清。从树后回来，巫执便说：“我们回去吧。”今夜的巫执很奇怪。季雪辞深深感受出来他的异常。巫执没有给季雪辞追问的机会，抬脚先行季雪辞前面。头顶不知何时聚集了大片乌云，巫执刚走没几步，空中立刻落下豆大雨滴。雨点越来越大，转眼间山头已被雨水浇透。两人躲避不及，浑身湿透。巫执拉过季雪辞，快步往山下走。雨势太急又太仓促，山路湿滑无法继续再走。他们躲进一处山洞，雨水在洞口化作一幕雨帘。这处山洞曾经有上山采药的人短暂居住过，里面有干燥的柴堆以及一张简单的稻草草席铺。外面雨声滴答，洞内黑暗湿冷，衣服湿哒哒黏在身上，季雪辞搓着冰凉的手臂，打了个喷嚏。巫执看他一眼，很快生起火堆。橙黄的火光照亮黑漆漆的山洞，映着季雪辞发白的嘴唇。两人外面穿的衣物架在火堆边烤，巫执瞅了眼坐得离他有些远的季雪辞，“火烤不到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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