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塔不许金兰使者留恋前尘,前来应试之人大多也是奔着不回头的路去,温厌春这话问得欠妥,好在白玉不觉冒犯,只苦笑一声,怅然道:“再过半年,我就要举行冠礼了,若不能在此之前加入十方塔……”温厌春早就看出他年纪不大,但见其唉声叹气,似有重重心事,想到那些大户人家的阴私长短,正待找补几句好话,又听他接着道:“那我就得继承家业了。”“……”无家无业的她突然没了跟这人继续交谈的兴致。静水学堂的学舍很是破旧,韩征让仆从们好一番收拾,将闲置的房间都整理了出来,虽条件差些,但在两轮考试之后,众人莫不委顿,用过饭食便各自回房。温厌春应付过了白玉,天已昏黑,厨下只有残羹冷炙,幸有役人送来一个食盒,里面装着热汤小菜,蒸饼里还夹着肥瘦肉馅,比晌午的那份好过太多。她低声道过谢,却没动筷,反手关门下闩,将饭菜搁置一旁,眉头紧皱。武者比斗,下手没个轻重是常有之事,何况刀剑无眼,一旦见了血,凶性骤起,谁还顾得上其他?是以今日之事虽出人意料,却算不得惊奇罕见,武试考官师无恙罔顾规则,掌毙考生程婴,在场的有目共睹,证据确凿。老话说“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众人大可不在意程婴的性命,但事关己身利害,亦可借机试探十方塔的态度,端看韩征手里那一纸契书作不作数了。白玉特意来找温厌春说起这事,分明对韩征的话疑信参半,而她避重就轻,半是顾忌隔墙有耳,半是大感蹊跷,以至于如芒在背。开考之前,众人素昧平生,对于两位考官,更是不甚了了,温厌春却不然,从同舟渡河到比试开始,她跟师无恙见了四回,看过他三次出手,甚至亲自一试。甩袖拂在船夫心口而不伤其发肤,翻掌盖向她顶门却触刀即分,师无恙出招既快又准,劲力收放自如……这样一个人,怎会无端在考核中失了分寸?退一步讲,便是他对程婴动了杀心,随时都能下手,犯不着当众犯禁,陷己于困境。向下敲击的手指猛地一顿,险将桌面摁出个坑来,温厌春霍然抬头,直直看向那只被打开的食盒,饭菜已经凉透。她想起那天夜里,自己为了应对盘问,不得不拿故人旧事做幌子,却遭师无恙以“流云飞渡”试招证言,又从他口中得知了云中仙的下场——一代怪侠,平生败敌无数,却为亲信的人毒害,变成个凶性大发的疯子,滥造杀孽,癫狂至死。念头甫现,如有一把利剑刺破窗纱,那道早已模糊的身影几与师无恙重叠,温厌春猛然回神,惊觉背后发寒,是冷汗浸湿了衣衫。她将凉掉的饭菜端出来,低头嗅了嗅,未有异味,又拿银针一一试过,尖端也没变黑,神色微缓,自嘲道:“三姑既让我来这里,定是信得过韩前辈的为人,而且他身为主考官,出了事难辞其咎,何苦来哉?我当真昏了头。”话虽如此,双眉兀自紧皱,温厌春没动一口吃食,看也不看铺好的床榻,翻身上了房梁,蛇一般抻直了身子平躺下来,强行压住万千思绪,阖目休憩。这一觉睡得不甚安稳,不知过了多久,有古怪的动静自下方传来,声音很轻,若非她意识未沉,也不能及时察觉。屋里灯火未熄,温厌春在房梁上翻了个身,朝声音来处看去,只见窗纸破了个洞,一条不足尺长的白眼青蛇从中钻入,速度不快,蛇身蜿蜒过处隐有血迹。半夜见着毒蛇进屋,一般人怕已吓出满身的鸡皮疙瘩,温厌春却眯起了眼,认出这是师无恙随身养着的爱宠,白日里不见踪影,又怎会出现在此?小青蛇将要探到地面,顶上劲风突起,温厌春眼疾手快,一手压住蛇头,一把轻捏蛇颈,任凭扭动的蛇尾缠在手臂上。原以为这蛇受了伤,经她一番打量,只在鳞片上发现了少许血迹,也不知打哪儿沾来的。温厌春皱着眉,见小青蛇还想反身咬人,也不跟它客气,振臂一抖,蛇尾如绳索般向下垂落,再抓住头颈,直接扔进了装衣服的箱笼里。竹篾的箱笼虽能透气,但空隙极小,温厌春将盖子压上,蛇儿便挣扎不出了。饶是如此,她已醒了瞌睡,回身坐在桌边,盯着那微微颤动的箱笼,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忽听外面响起一阵喧闹声,此间诸人纷纷惊起。走水了。静水学堂建成于数十年前,修缮本自不佳,内间还有许多木竹书纸,曾也起过火,好在有惊无险,然今夜无夫子学生秉烛夜读,武人们早已睡下,又是春寒料峭的时节,这场火实在有些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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