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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第1页）

掌心处血肉模糊，几可见骨，那飞轩心知她这一剑本该贯穿，只为闪避刀锋，不得不抽身退去，这才收了余力，赞道：“好剑法，你自己悟出来的？”温厌春不言，便即挺剑再攻，这老鬼见了血，凶性骤发，势沉劲猛，三两下分刃翻劈，以力破巧，剑尖不得近身，反被刀锋牵着鼻子走，忽闻风声大作，刀压剑脊，带得她身子斜倾，未及定住，一只森白如鬼的手爪便锁喉而来！这一惊非同小可，温厌春忙下腰避过，身前却空门大露，那飞轩扫中她双足，翻刀欲挑肩关，右腕陡然一麻，出刀便失了准头。他惯会使毒，昨日出去杀人，被一条小蛇咬中，当场服药，运功无阻，便不在意了，怎料这毒甚是古怪，溶血后不急发作，随着动武行气，逐渐扩散至全身！那飞轩又惊又怒，却见寒光扑至，温厌春缓出手来，一剑抹向他的眼睛！“啊——”血痕横过鼻梁，那飞轩惨叫一声，双眼已被割破，他后退几步，浑身发颤，点穴延缓毒血上行，又即出刀疾攻，招数猛恶，已是性命相搏。温厌春封不住刀势，被逼得步步后退，险象环生，后背突然撞上香案，神像翻倒之声如若雷震，她心念急转，回剑一扫，破空砸去的神像便被一刀斩断。下一刻，温厌春的剑法忽变，再使出来的招数与那飞轩极为相似，她本是他教出来的，这下不啻递招，一进一退之间，刀剑攻势渐趋，到底是做师父的技高一筹，但见寒光飞出，双目初盲的那飞轩挥刀如满月，破开剑刃，疾斩她的颈侧！温厌春半步未退，出奇的冷静，及至寒光迎面，她才开口唤道：“师兄——”劲风之下，声音近乎失真，可这短短两个字，好似勾魂索摄走心神，那飞轩劈下的刀停在半空，温厌春却不迟疑，她清楚什么弱点可以利用，也深知机不可失，猛地猱身而上，掏出暗藏的匕首，当胸刺进，只听“噗嗤”一声，血溅满手！病已（下）“你——是你！”那飞轩陡然惊醒，剧痛钻心，胡乱出手，一连数掌落在温厌春身上，她已是强弩之末，生受这几下，气血翻涌，筋骨欲碎，就要支撑不住。陡然间，胸前膻中穴一热，似有什么催刺经脉，几欲枯竭的真气猛如洪水急行，激出澧沛猛力，她不及多想，凭这股劲疾步欺前，攥着匕首把人钉入石壁！血流如注，气力泄散，那飞轩就像一只被顽童穿在草杆上的蚂蚱，如何挣扎都不得脱身，他死死攥住温厌春的手腕，嘶声道：“你杀我……自绝后路……”越是风雨飘摇的世道，越能拿规矩压人。当世四大忌，妻不可杀夫、仆不能叛主、臣不敢欺君和徒不得弑师，纵使那飞轩罪大恶极，也不能死在温厌春手里。血溅上脸颊，快意裹挟着恨火在温厌春的心中熊熊燃烧，她目眦欲裂，连连催劲，腕子要被掰折了也不肯放手，大声道：“只要你人头落地，我踩着你的尸体渡险桥，什么后路下场，我自己说了算，你早该死了！去死吧！”骂声凄厉刺耳，一幕幕往事闪过脑海，一道道人影聚散不定，温厌春的眼里满是血丝，倏然高高举起了拳头，狠狠向那颗脑袋砸过去。从如履薄冰到破釜沉舟，她熬了十年，由冷静入癫狂，仅在几息之间。那飞轩被她钉住胸膛，颅内翻江倒海，意识愈发浑噩，他不信自己输了，更是怕死，整张脸已是血肉模糊，兀自喃喃道：“师妹，救我……师妹……我疼……”红白莲花并蒂开，师兄妹自幼同修，合该白头偕老，怎料一句“道不同”就断了多年情分，从此殊途难归，即便那飞轩找了许多替身，也不抵前尘旧梦。到了这个时候，他已分不清天地方圆，还痴心念着当年生死与共的情谊。然而，温厌春听得这几声碎语，暴雨般的拳头滞了片刻，她盯着那飞轩，生生扯出一丝笑来，嘶声道：“厉妙华早已死了，她不再来救你，也不会等你……”那飞轩害死厉妙华，又残杀七名肖似她的弟子，说情深难忘，不过耽于私欲。“师父，我会把你烧了，拈香一炷，送冤魂直上天界，而你……平生作恶多端，当下地狱！”温厌春掰过他的脸，发指眦裂，“告诉我，五娘在哪儿？”同门九人，唯独五娘生死不明，温厌春为她讨命，却不知那飞轩是否守诺。可那飞轩没有答话，头颅低垂，气息全无，死在了幻梦破碎的一霎。温厌春全身僵住，后知后觉地松开匕首，踉跄后退，直到那尸身滑落，再也不动，她才真正相信“那飞轩已死”这一事实，软脚跪下，想笑，却是哭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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