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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第1页）

她蹬了伙计一眼，几个打手便要将老头和小姑娘带走，温厌春横臂作挡，冷声道：“我兄弟要买这女娃，跟她爹说好了，定不会差了你们的银钱。”女掌柜拿眼尾余光瞥向后方，面露难色地道：“两位是贵客，鄙坊本该行个方便，只是这姑娘……妾身已定下了别的买主，先来后到，不敢违约！”温厌春定睛看去，跟在她身后下楼来的是四名男子，一水儿的藏青短打，高大魁梧，骨健筋强，步态趋近一致，场中那些野路子出身的打手不可与他们相比。为首之人注意到她的目光，咧嘴一笑，拱手道：“某卫觞，两位怎么称呼？”白玉看出这四人的来路不一般，自报名姓，又道：“这姑娘是兄台要的？”卫觞一耸肩，道：“昨日是卫某赌赢了这老丈，他与掌柜的约定鬻女抵债，可赌坊用不着这妮子，与其转卖给窑子，不若卫某做件好事，带她回去做个婢女。”只听这话，他像是个正人君子，但见旁边的三人都笑了起来，分明无甚善意。石冬趁乱挤到近前，悄悄扯了下温厌春的衣角，他认得这四人，都是月前打外地来的，就住在赌坊附近，若不出门办事，便到这儿寻欢作乐，打伤了几个伙计，欺侮歌伎和酒娘，有一回差点弄出人命，掌柜的竟也由着他们，很不好惹。他不敢挺身而出，声若蚊呐，温厌春却听清楚了，给白玉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道：“我看她生的可爱，家母身边正缺个小丫头，卫兄让我一回，如何？”卫觞眯了下眼，好声好气地道：“可以，三百两银子。”莫说一个黄毛丫头，秦楼楚馆里的成名歌伎也值不了这么多钱，若非抬高价宰冤大头，便是他没有交易的诚心，欲使人知难而退。围观者齐齐倒吸了口凉气，石冬听得面色煞白，小姑娘跌坐于地，抖似筛糠。白玉固然慷慨，却不肯让人当猴耍，当即沉下脸来，温厌春出声道：“大丈夫合该行端坐正，你们说的冠冕堂皇，执意要带走这姑娘，究竟想做什么？”闻言，那三个男人笑得愈发放肆，卫觞也不再装模作样，嘲弄道：“买定离手，输赢两清，她爹在欠据上画了押，赌坊收了老子的定钱，关你们屁事！”说话间，他将温厌春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竟是朝她伸出手来，不客气地道：“你要发善心，不如过来卖个笑，哄得爷们儿高兴了，或许放……”眼看那只手摸向温厌春的脸颊，白玉大怒，要待打去，眼前突兀一花，卫觞整个人猛地倒飞而出，撞翻了后面的桌子，赌具筹码散落满地。众人说什么也想不到短短一息之内，温厌春便抬脚踢出，卫觞本自轻敌，急抓未中，给她踹在心窝子上，几乎闭了气，霎时天旋地转，全身好似散了架。哄笑声戛然而止，他那三个弟兄脸色大变，忙不迭过去搀扶，女掌柜见势不妙，闪到柜台后面，高声喊道：“砸场子了，来人呐！”顷刻间，人群做鸟兽散，赌徒们或夺门而逃，或躲起来看热闹，二三十个打手抡着长刀棍棒一拥而上，不讲什么套路章法，俱是奔着要害打去。温厌春趁乱将小姑娘拽过来，不忘踹那老头一脚，侧身让过当头砸下的棍子，屈膝顶腹，折腕缴械，反手揪住人的后衣领，扭腰急旋，乘势抛出，那打手吓得大叫，打横飞向斜方，砸倒了好几个人，惨呼声连成一片！意外（下）白玉见她护住了人，对石冬一努嘴，那少年还算机灵，就地滚到角落。身边没了顾忌，他劈手夺过一柄刀，劲风才将及身，寒芒疾闪而出，只听一阵“叮叮当当”的脆响，火星四迸，那些棍棒应声断折，又三四把刀捉隙砍来，却见温厌春侧身抢入，长棍横扫如满月，几个打手未及逼近，便连人带刀朝后倒去。卫觞这才踉跄着爬起来，见打手们跌仰于地，一个个哀声叫痛，剩下的不敢上前，骂了句“废物”，挥手招呼三名同伴齐上，将温厌春围在当中。听得动静不对，女掌柜探身出来，还没看清场中的情形，顶上陡然一凉，竟是白玉纵身而近，拿刀背压住了她的头，虽不用劲，但有血滴落下，浸入发间。女掌柜下意识地伸手一摸，入目鲜红，骇得腿都软了，却是强撑道：“你、你们敢在金花赌坊闹事，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白玉单手提刀，冷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总归是讲王法的地方！”“王法？”卫觞挨了一脚，胸腹兀自作痛，晓得这俩人有备而来，指着那躲在温厌春身后的小姑娘，“你们强抢民女，还是老子的人，装什么英雄好汉？”温厌春冷睨那缩成一团的老头，沉声道：“本朝律法明文规定，事涉人口买卖，双方出于自愿才算和卖，且卖身之人务必年满十二岁，否则一概算作略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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