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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第1页）

他的话不无道理，当下也没别的办法，温厌春定了定神，端起姜汤一口干了，忽见他满脸古怪，本能地看向手中空碗，瞧不出异样来，道：“你这是什么眼色？”师无恙轻咳一声，道：“加了甘草的姜汤本不该放糖，你不觉得甜？”温厌春摇头，虽不知他想着什么，却听懂了言下之意，皱眉道：“谁放的糖？”“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鹅蛋脸儿，身材合中，藕粉衫子绛红裙，神气大方。”简单描述几句，师无恙又将厨房里的事全盘托出，温厌春立即想到那个给自己带路的婢女，哂道：“她不住这儿，院里的下人却不敢不听从，想是在囚牛跟前说得上话的，故前来盯梢，既奉承你，又存心试探，你干了什么好事？”人地两生，孤掌难鸣，他俩本该同进同退，可在遥岑馆内，师无恙却将她支走，即便有分工之意，也过于突兀，怕是发现了不便道破的蛛丝马迹。思及此，温厌春想到这厮在人前惺惺作态，好似对她一往情深，又起了身鸡皮疙瘩，掰得手指咔咔作响，皮笑肉不笑地道：“我劝你从实招来。”师无恙可不敢吃她的拳头，当即往后仰去，苦道：“正要与你交待，这次任务甚是棘手，咱们若有疏失，怕没等着巧宗儿，先赔了性命，十方塔也坐蜡。”他不是个危言耸听之人，温厌春心里陡然一沉变棋（下）此行目的有二，一是搜寻玉娘之下落，碍于无处着手；二是刺探屏江府动荡不安的根由，这事倒有了些眉目。嘲风莫名遇袭，至今昏迷未醒，龙神帮上下草木皆兵，若让他们知道那毒是明珠垂泪，人言可畏，内患欲发，后果不堪设想。屋里静默了几息，师无恙掂量再三，将囚牛的话捡重点说了，眼看温厌春眉间的折痕越来越深，他挑亮油灯，低声道：“我知晓了这些，囚牛纵无加害之心，也不会轻易放人，你再跟我一道，定然被看的死紧，却不好行动，所以我出此下策，还扯上了钟家，没把话说死，只让龙神帮的多些顾忌。”两人相识不久，却有一点灵犀在心，温厌春了然道：“让我跟你翻脸么？”事不宜迟，夜长梦多，可这庄院里耳目众多，他俩本是携手来的，倘使无故分开，抑或藏头露尾，势必招人怀疑，不若当众闹上一场，快刀斩乱麻。师无恙颔首，伸手取了纸笔，边写边道：“来前我跟人打听过，十方塔布设于此的暗桩就在府衙之侧，招牌是刘记当铺，你自去找掌柜的，对号无误再亮牌。”他俩毕竟是初来乍到，暗桩却在本地潜伏了两三年，上门索取情报大可省便，温厌春一眼扫过，眉心不由跳了两下，将字条凑到火烛上烧了，道：“事已至此，要么救醒嘲风，要么抓住真凶，否则屏江府难得宁日，真不是囚牛贼喊捉贼？”“左右我是想不通他为何要自毁长城，至于嘲风的毒……尽人事，听天命吧。”师无恙捻了捻眉心，“比起这些，凶手的居心才令人费解，若为陷害囚牛及其他几位帮主，只管一不做二不休，杀了人再行嫁祸，杜绝后患，岂不更好？”可杀而不杀，冒着阴谋败露的风险也要留其性命，料是嘲风对凶手还有用处。已过戌时正刻，师无恙不便在温厌春的屋里久待，起身告辞，耳朵倏然一动，听得院门口有人说话，像是祝长安回来了，正跟谁交谈。择日不如撞日，他连打几下手势，温厌春会意，猛然喝道：“滚出去！”这个院子是一进的，十丈见方，构造简明，里间的人若是高声叫嚷，不难传到外面。祝长安趁夜而归，经此往居所去，碰巧遇见了巡夜的护院，随口聊上几句，怎料暴喝声穿墙入耳，惊了他一跳，劈手夺过灯笼，转身踹门进去。适才踏入半步，便见师无恙跌跌撞撞地从东厢房跌了出来，祝长安抢步近前，伸手将他扶住，还没等问话，劲风乍起，连忙拽着人往旁侧闪去，只听“砰”的一声脆响，有白釉瓷碗自屋中破空飞出，在他们脚边摔成了八瓣。“哎呀，这是怎么了？”碎片迸射，几乎擦身掠过，祝长安纵然艺高胆大，也倒吸了口凉气，转头望去，温厌春面如寒霜，提剑而出，浑身武息浮躁，显然动了真火，一眼不看他俩，大步离开院子，门外的护院也唤她不住。昨日在码头上，卫觞以众欺寡，也没见温厌春盛怒至此。祝长安想起那场不欢而散的筵席，屈肘撞了下师无恙，道：“温姑娘可不是小气人，你怎么招她了？”托他的福，师无恙没让瓷碗砸到，却被推了个踉跄，右脚似是崴着了，抬手倚住门，苦笑道：“只怪我剃头挑子一头热，明知有些话不该说，却没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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