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甫落,旁边的伙计先吃了一惊,须知当铺有“三不当”之规矩,即神袍戏衣不当、旗锣伞扇不当及低潮首饰不当,而她所说的是死人寿衣,便在其中。刘掌柜也变了脸色,上下打量着她,一板一眼地道:“客人莫不是耍弄刘某来了?我们这当铺连旧衣的生意也不做,何况是死人穿的衣裳,你可有当票?”温厌春盯着他的眼睛,缓缓道:“本为破例的事情,何须纸样凭据?刘掌柜怕是贵人多忘事,这衣裳当价十文,赎取倍称之息,限期百日,还未过半呢。”闻言,刘掌柜屏住了呼吸,要待近前,忽又想起什么,朝伙计一挥手,吩咐道:“小六儿,你出去守着,没有我的吩咐,谁也别放进来。”伙计见他正颜厉色,不敢有二话,忙关上当铺大门,识趣地蹲去边角。“客人,里边请。”刘掌柜只手一引,将温厌春带到后堂,此间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博古架琳琅满目,挂在墙上的几幅字画也非等闲之物。少顷,刘掌柜捧来一个木盒,却不打开,道:“客人莫怪,当铺说白了也是个抵押放贷的地方,财物一进一出,都得做账立据,你没有当票,信物总该有的。”温厌春会意,递出随身的黑铁令牌,刘掌柜入手一看,双眉微皱,似有不满,拖沓几息才打开木盒,当中有块白银雕兰令牌,背面刻着【卯三十七】四个字。金兰使者受命潜伏在外,执掌一地据点,监察三教九流,除却自身的本事,还得有资历,至少是个中品,因而温厌春毫不意外,却见对方撤下了那张和气生财的笑脸,兀自皱眉打量她,仿佛在肉摊前挑肥拣瘦,端的是冒犯无礼。“你是孤身来的?”刘掌柜眯起了眼,随手将温厌春的令牌丢了回来,“屏江府的局势近日愈发不稳,眼看要出大乱子,我尚且不敢自作主张,连发三道急报,上头当知事态严重,怎派了你一介下品前来,还是风波楼的?”温厌春本欲解释,见他前卑后倨,竟摆起架子来,顿感不悦,耐着性子道:“刘掌柜既是前辈,应知任务分发不由我等做主,谁有微词,回头报呈上去也罢。”平心而论,刘掌柜在屏江府的日子还算舒坦,可他胸怀大志,不甘原地踏步,此事体大,若能操作得当,或能往高处走一走,未料等了多天,上门接头的是个新手,失望之下,出言无忌,也想趁机试探底细,却被顶撞回来,不禁怒形于色。“好你个黄脸婆,安敢欺到我头上?”他冷笑一声,满脸不屑,“区区女流之辈,根柢未深,功勋不足以承揽此事,谁知你使的什么偏门手段、攀的——”话未尽,堂中烛火陡然间无风急曳,光线随后转暗,刘掌柜只觉眼前一花,未及看清,喉间已是生寒,温厌春兀自稳坐案前,上身微倾,长剑出锋,右排宝树铜盏上的七根蜡烛齐齐熄灭,灯芯坠入盏中蜡油,犹带火星。“你——”刘掌柜面如土色,才说出一字,喉头便贴上剑身,寒意透来,令他打了个哆嗦,再不敢口出恶言,但看他目光闪烁,分明有些怨愤,却不敢发作。掌管本地情报据点的人竟是这么个货色,温厌春不免失望,便即转手回剑,屈指弹过,剑吟清越,落在刘掌柜的耳中,不啻雷霆穿脑,震得心下一颤。“事到临头,你还搁这儿跟我摆谱,岂有此理!”她冷眼睨来,话中带刺,“十方塔四部本自协力相济,鸿雁阁明察暗访,风波楼赴汤蹈火,各尽其责,若非队正兼程未至,传书连催,我也不来戗行……刘掌柜,你瞧不上我,我也不难为你,既要论资排辈,待队正赶到,自有他的一番说法,告辞!”说罢,温厌春提剑而起,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口,刘掌柜才将回神,恨不能把这几句话在心里掰烂揉碎了,怕她真有倚仗,忙是抢步上前,殷勤道:“哎呀,咱们到底是同僚,口头之争,何至于此?这一来二去更是麻烦,恐将延误正事,不必整些虚头巴脑的,算我简慢轻疏,女郎你深明大义,莫要见怪了!”这厮变脸如翻书,人话鬼话全在一张嘴里,倒也有些本事,温厌春深知过犹不及的道理,随他坐了回去,以茶代酒,浅呷半口,算是揭过这茬,遂言归正传。她跟师无恙抵达此地才两日,事情便接踵而至,令人应接不暇,本该尽早来这儿接洽,愣是拖延到了现在,幸好是歪打正着,往龙神帮总舵去过一遭,耳闻目睹,心里多少有数,再与刘掌柜说起这些,不至于茫无端绪,还能摸个底——七月初二,囚牛在御龙庄设宴为嘲风庆生,二更时分,龙门水寨派人来报,道是几名弟子酗酒招嫖,后起争执,械斗而致人死,祸及仓房,嘲风趁夜赶去处置,到得四更天,诸事已毕,有御龙庄使者来接,嘲风随之离去,中途失了踪影。及至卯时正,囚牛久候未见其人,察觉不对,命帮众四处搜寻,为时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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