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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第1页）

到了申时，方九如命医女前来传话，说是司空璇醒觉，钟灵毓不由得喜极而泣，发足疾奔，其他人也都陆陆续续的赶到主院。温厌春跨步进了房间，便闻到一股药味，打眼看去，司空璇倚靠在床上，面色惨白，胸前隐然透出血渍，说话时中气短促，显是伤体沉重，难受得紧，但当钟灵毓伏到她的身边，问这问那，手慌脚乱，脸上的泪痕还未干，浑然忘了素日的矜持和芥蒂，性情冷硬如铁莲花，也不禁软了心肠，伸手给他擦脸。若在平时，谁也不忍打扰这对母子，但今日情势紧迫，宋清川走上前去，屏退侍从，只留下知情之人，而后据实以告，请司空璇拿出另外半枚钥匙。“那半块无极佩原在我手里，但……”她按住伤口，转头看向衣箧，新制的礼服上满是血污，此前温厌春已翻找过了，除了一些配饰和喜袋，什么也没有。宋清川一听，脸色大变，师无恙也皱起眉头，与辰十五对视一眼，惊疑不定。杀害新娘、偷袭司空璇的真凶尚未找到，两半无极佩却都已丢失，若要即速破案，就非得使出非常手段，逐一清查里外不可，但此举大伤和气，一来开罪于众宾，二来扰乱布防，倒让敌人有机可乘。再说，从种种线索看来，周琇之死八成是凶手的疑兵诡计，倘或对方已经逃走，他们还被案子绊在这里，实在不妥。师无恙微一斟酌，道：“既没有良策，何不先去雪原一探究竟？”温厌春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事已至此，罪魁祸首已得先机，他们仍要拖泥带水，当真就无可转圜，当即附议，辰十五权衡轻重，终究两派秘藏较一人性命为大，便也出声赞同，宋清川自不必说，密事已卸，钥匙被夺，宝库随时都能失守，恨不得立时飞到雪原上，当下与司空璇商量筹划。此事不但关连钟家堡和笃剑阁两大门派，而且牵扯到了当年的悬案，加之敌人行动诡秘，处理定当之前，万万不能闹将起来，是以辰十五召集金兰使者，说明实情，号令扼要，他自要护送宋清川上雪原去，同行的除了一名风波楼上品，还有师无恙和温厌春，余下八人分作两路，一半留守原地，提防不测之变，一半到夔城坐镇，持令与官府交涉，调兵马协防，同时向归藏山传讯。堡寨内虽有千百弟子，但要深入雪原，去的人多了，反是不便，可若轻骑先行，难免势孤力穷，司空璇甚为担忧，便求方九如辛苦一趟，以免他们受伤后耽误了救治，随后让温厌春打开柜子，找出一件厚实的男装长袍。钟灵毓认出这是父亲的旧衣，微感不解，司空璇却道：“把它撕开。”温厌春照办，原来这衣袍暗含夹层，内里掖着一张羊皮，抬头望向司空璇，便听她说道：“宝库的位置不为外人所知，为防内鬼，也未布设看守者，全凭着天险和秘道，得以掩藏至今，没承想……幸而此图没有失密，你们拿上它，当可省力，那里还有玉石俱焚的机关，若是守不住，毁了它也好过落入敌寇之手！”闻言，各人无不凛然，温厌春见得示意，正要将羊皮转交给宋清川，却见钟灵毓侧身而挡，伸手来接，沉声道：“我也去。”白玉蝶自知不受他们的待见，打从进了这屋子，便如花瓶儿似的立在墙角，低眉垂首，默默无语，乍然听到这话，不禁身子一颤，掩口发出惊呼声。“此非儿戏。”司空璇瞥了她一眼，双眉微蹙，又看向亲子，神色重归冷漠。从小到大，钟灵毓不知给这般的目光刺伤了几回，每每回避，想着以后再说，可这世上哪有甚么来日方长？是以他定下神来，正色道：“娘，我早该去的。”说着转头望向白玉蝶，用不着言语，只那一双微红的眼，足以让她却步。温厌春暗叹一声，却也知钟灵毓心意已决，不过此行凶险，玉腰奴始终没有现身，白玉蝶的身份尚自存疑，加之武功低微，决不能同去，便跟师无恙悄声低语，安排一个金兰使者就近看管，待他们回来之后，她到底是谁，自有分晓。相较之下，谢庸的处境更是尴尬，他是笃剑阁弃徒，又和玉腰奴有关，按理说，该当不理三七二十一，且将人擒住，但宋清川亲自查察，没有确凿之证，强行捉拿，势须有一场恶斗，到头来还是敌人占了便宜，一时间委决不下。见状，温厌春便道：“既然如此，就干脆带了他去，途中严加防备，也不怕花招，若其本心不坏，正好让他给自己讨个公道，以此人的武功，也可算得助力。”她说得有理，宋清川沉吟片刻，点头允准，辰十五虽觉不妥，但也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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