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话!”他当时急得额头冒汗,连连摆手,“胶东盐务、渔获、海带厂、郡学、海塘修缮,哪一样离得了人?所有官员都杵在这里迎驾半日,耽误了正事,盐船误了潮水,渔获腐坏,陛下怪罪下来,谁担待得起?谁有闲功夫天天布置这些,陛下说只是微服东巡,想必也不喜奢靡,一切从简吧!”然而此刻,当他看到府衙门前那一眼望不到头的天子仪仗,那森严列戟的虎贲郎卫,那象征着无上皇权的玄色龙旗,再对比自己这边只有寥寥几名属官、两面新旗、连个像样的鼓乐班子都没有的“薄仪”,司马迁只觉得眼前一黑,冷汗“唰”地一下浸透了内衫的葛布,紧贴着脊背,冰凉一片。我的妈呀,这是微服?他瞥向身旁的杜周,杜周低垂着眼睑,但嘴角却抿成一条冷硬的线,冲他摇了摇头。卫步则眉头紧锁,也摇头。二人一个意思。等死吧!司马迁腿都软了。负责引导的冯内侍早已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汗珠顺着鬓角滑落。他紧赶慢赶,路上已多番提点司马迁仪仗规制和迎驾礼仪,奈何这位太史令出身的郡守,心思全在政务上,对这些繁文缛节实在生疏,更对天家威严缺乏直观感受。看着这仪仗,冯内侍只得硬着头皮,用眼神示意司马迁赶紧上前,自己则落后半步,准备随时补救。司马迁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几乎要跳出喉咙的心脏,领着身后几名同样面无人色、官袍下摆都在微微颤抖的属官,赶到了码头。刘彻早已经等得不耐烦,见他趋步上前,也不说话。司马迁叭叽一下跪了下来,杜周都没拉住,他一跪,所有人也跟着跪。司马迁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在寂静中格外清晰:“臣胶东相司马迁,率府衙属官,恭迎陛下、大将军!陛下万年无期!大将军安泰无极!”诸臣朝见大将军。刘彻对他拜卫青还算满意,也算没丢了在长安的体统。冯内侍在旁,趁机快速询问司马迁,“太子殿下与三位公主殿下何在?可曾安排妥当迎驾?”司马迁闻言,脑子“嗡”地一声,一片空白,茫然抬头看向冯内侍,脱口而出。“太……太子?公主?没……没在臣这里啊?臣不知殿下们也……”刘彻的眉挑起来了,似有雷霆之怒。他这完全状况外的模样,让冯内侍眼前一黑,差点背过气去,心中哀嚎:霍侯啊霍侯,您荐的这位郡守,可真是……实诚得令人发指!连太子公主随行这等大事都未探明!冯内侍只得将焦灼的目光投向司马迁身后的杜周与卫步。杜周依旧垂首不语,很明显他不知道。卫步见状,上前一步,同样压低声音回禀,“回禀天使,太子殿下与霍光小公子,此刻应在郡学随博士习字读经。至于三位公主殿下……”他顿了顿,“在臣家中。”卫青这才放心,“步弟在此可好?”卫步点头。冯内侍的心这才稍稍落回肚子里一点,只要知道人在哪就好,总比丢了强。他连忙对司马迁使眼色,示意他赶紧接话圆场。司马迁要崩溃了,陛下好像要杀了他。刘彻那张俊美却此刻布满寒霜的脸,已经扫过了司马迁和他身后那堪称简陋到寒酸的迎驾场面。长途跋涉的疲惫、等待的焦躁,以及在码头看到自家船队阻碍商船引发的不快,在看到这完全不符合天子威仪的排场时,瞬间化为熊熊怒火。司马迁!好大的本事!“仪仗何在?”刘彻的声音不高,带着山雨欲来的威压,“胶东郡守,便是如此迎驾的么?朕在你眼中连寻常列侯都不如了?”天子盛怒。司马迁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双腿一软,“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冰冷的青石板上,额头“咚”地一声触地,声音带着绝望。“陛……陛下息怒!臣……臣万死!臣闻圣驾东巡,不敢不备!然……然胶东新定,百废待兴,府库虽因霍侯新政而充实,然钱粮皆用于民生工坊、郡学海塘、加固堤防、购置新船,臣愚以为陛下圣明烛照,体恤下情,不尚奢靡。故仅略备薄仪,草草洒扫,以彰敬心,实不敢糜费公帑,辜负陛下托付治郡安民之重责啊……”他语无伦次,额头上的冷汗混合着地上的尘土,狼狈不堪。他身后,那几名属官也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跟着跪倒一片,所有人抖如风中落叶。身后那两面簇新却孤零零的玄色郡旗,在风中无力地飘动,更衬得这场面无比寒酸。这与长安乃至其他郡国迎接天子时动辄旌旗蔽日、鼓乐喧天的场面相比,更显寒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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