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环视剩下那寥寥数人,目光在朱买臣早前推荐的几位确实有才学、但因出身或性格被边缘化的年轻博士身上略作停留,语气平和了些许:“人既少,便更需精诚。买臣,依你所荐,擢升有能者,补缺位,理庶务。”朱买臣所荐之人,多是通晓实务、不尚空谈之辈。霍彦这话就是对朱买臣表示满意,并且放权给他。但这当众说出,也是告诉所有人朱买臣的归属。“诺!”朱买臣却喜不自胜,躬身领命。霍彦这才在主位落座,姿态从容,仿佛方才那场雷霆手段只是拂去衣上微尘。他简单交代了几项人事任命和近期学务安排,条理清晰,切中要害,毫无新官上任的拖沓与试探。整个过程,快、准、狠,如同霍去病完成对一座城池的清理与接管。太学主修儒家,如今博士虽少了大半,但留下的,加上朱买臣擢升的,反而都是能做实事的,支撑眼下的教学,尽够了。太学的钟声响起,底下人开始唱被划掉的人名。远处,几个迟到的列侯子弟被家中仆役连滚带爬地拖来,刚到门口便听见里面宣布除名,顿时瘫软在地,面无人色。立威,已毕。霍彦原本以为太学人要多给他使绊子,没想到文人就是清高,正好方便他一刀切。他需要的,不是一个暮气沉沉、徒有其名的太学。他要的,是能真正为帝国输送经世致用之才的摇篮。而此刻,正是引入他真正力量的时候。翌日,太学宫的气氛依旧紧绷,但少了那些空置的席位,反倒显出几分清净。霍彦并未在明伦堂久坐,处理完必要的文书后,便带着朱买臣,缓步踱出太学宫门。秋阳正好,洒在长安城的街道上,车马粼粼,人声鼎沸。霍彦并未乘车,而是信步而行。腰间环佩随着步履发出清越而规律的轻响。朱买臣紧随其后,心中虽有昨日震撼的余波,却也隐隐生出一股参与变革的兴奋。他们穿街过巷,目的地并非显赫的公卿府邸,而是散落在长安城各处的官署、匠坊甚至民居。霍彦手中,早已备好了一叠帖子。他亲自登门,或遣心腹送达,所请之人,五花八门,却绝非等闲。大司农署下属,精通稼穑、善于推广新农具和新耕法的农学博士正侍弄果苗,接到泰安侯亲至的帖子,手一抖,花剪差点落地,喃喃道:“太学……竟也需吾辈?”水衡都尉府中,接到帖子的是参与治理黄河、渭水,经验丰富的水利工匠与河工吏员,几人对视一眼,“霍侯还记得咱们,治河那会儿咱们就跟着他,不过太学讲学,我们去干嘛!”长安县府衙中,熟悉长安乃至三辅律令、精通基层治理、深谙民间疾苦的资深胥吏甚至还有一些名声不显、却身怀绝技的民间巧匠都收到了帖子。大司农署内,精于算筹、擅长统筹物资、核算账目的算科好手见到霍彦前来就笑,“啧啧,君侯,太学要打算盘?新鲜!”霍彦还未多说,几人便应下,“君侯相召,岂敢不从?”霍彦经营多年,人脉深厚,根基扎实。他稍一动作,凭借自己的声望,这些散布在帝国庞大官僚机器角落里的“专才”、“能吏”,很快便被网罗起来。零零散散,竟在短短数日间,汇聚了不下两百人!这些人,或许不通《诗》《书》的微言大义,但是他们通如何做官。光读书,就只会读书了。如此庞大而驳杂的群体涌入,安置、分工、明确职责,千头万绪。这些繁琐却至关重要的整合工作,全被朱买臣揽了。他本就以务实著称,现下更展现出了惊人的组织协调能力。他依据各人所长,或编入霍彦新设的专研农、工、算等实用学科的格院院,或是分派至藏书楼整理典籍,尤其是涉及地理、物产、律法的,或是协助管理太学新增的学田、工坊。一时之间,各司其职,有条不紊。原本空旷寂寥的太学宫偏殿、廊庑,瞬间充满了各种口音、带着不同专业气息的讨论声。一股前所未有的、混杂着泥土、汗水的蓬勃生气,开始在这古老的学府中弥漫开来。这动静,自然瞒不过某些嗅觉灵敏的人。一封帖子,也送到了那位以滑稽多智著称,现今渐失帝宠的东方朔手中。东方朔痴迷《汉青年》物理多年,正蹲在自家院中,对着一只盛满水、底部穿了小孔的铜盆,观察水流下落的轨迹,口中念念有词。接到霍彦的帖子,他展开一看,那标志性的、总带着几分戏谑的眉头便挑了起来,发出一声意味悠长的:“啧——”
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
相邻推荐:妃冠天下:医妃很邪魅 我在锦衣卫打工 盛世为聘 作对CP,番外 他知琴意南自舍 无限天灾:我靠疯狂囤货登顶成神 这个对象真的非攻略不可吗 夹心雪软糖(NPH) 扮够 快穿:炮灰他妈靠打脸封神 丁田的古代生活 cos成旅行者,掉进星穹列车 兔兔娇气,但万人迷![无限] 每次醒来都危在旦夕(快穿) 金漆令 休妻实录 饥荒抢粮:我把物资收进仙府 和阴冷太监结为对食后[穿书] 绝世炼丹师 被读心后,我吃上了国家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