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再发任何信息。不敢问哥哥好不好,不敢提那天的事,更不敢流露一丝一毫的思念和悔恨。他只是小心翼翼地守着这个沉默的对话框,像守护着易碎的珍宝。偶尔,他会发一些无关紧要的、甚至刻板的信息:“哥,降温了,注意加衣。”(配一张天气预报截图)“店里的老陈醋快用完了吧?我托人寄了点山西的,应该快到了。”(没有任何回应,几天后,店里确实收到了一箱顶级山西陈醋)“期末考完了,成绩还行。”(附一张全a的成绩单截图)林窥雾那边,始终沉默。但林见霰知道,哥哥看到了。那些寄到店里的、他精挑细选却匿名寄出的东西——一盒顶级海参,一套保暖内衣——都没有被退回。这就是回应,一种无声的、默契的默许。这种脆弱而微妙的联系,成了林见霰在陈家窒息生活中唯一的氧气。他像一株在岩缝里艰难求生的植物,靠着这点微薄的养分,沉默地生长,等待着或许永远也不会到来的转机。等待馄饨馆那扇老旧的木门,依旧在清晨六点准时推开,发出熟悉的吱呀呻吟。街巷尚未完全苏醒,只有零星的脚步声和远处垃圾车沉闷的滚动声。灶台上,巨大的不锈钢桶里,骨头汤熬煮了一夜,翻滚着浓郁的、奶白色的气泡,氤氲的热气弥漫开来,带着骨髓深处熬出的醇厚香气,驱散着初秋清晨的微寒。这曾是林窥雾最感到踏实的时刻,人间烟火的暖意包裹着他,然而此刻,他站在灶台前,动作依旧行云流水,仿佛刻进了骨子里。舀水,和面,手腕用力揉压着逐渐光滑柔韧的面团,发出沉闷而富有节奏的噗噗声。面团在他手下变换形态,被擀成一张巨大而均匀的薄面皮,再被熟练地切割成大小一致的方形小片。一勺肉馅,指尖翻飞,一个圆鼓鼓、带着漂亮皱褶的馄饨便立在了撒了薄粉的案板上。动作精准得如同设定好的程序,流畅得没有一丝滞涩。只是那双眼睛,曾经温润如溪水,倒映着腾腾热气与食客满足笑容的眼睛,此刻却像两口枯竭的深井,空洞得骇人。所有的光似乎都被吸走了,只剩下无边的沉寂和茫然。客人的高声谈笑,街头小贩的吆喝,隔壁店铺铁闸门拉起时的刺耳摩擦,甚至窗外麻雀的啁啾……这些往日里鲜活的声音,此刻都像是隔着厚厚的、蒙尘的毛玻璃传进来,模糊不清,遥远得与他毫无关联。那部屏幕边缘有些磨损的手机,被他随意地丢在柜台角落,蒙了一层薄薄的油腻灰尘。里面那个曾经让他偶尔驻足、投喂虚拟猫粮的养猫小游戏,图标上那只傲娇的电子小黑猫,更是连碰都没再碰过。仿佛那点微不足道的虚拟慰藉,在巨大的、即将降临的离别面前,也变得毫无意义。“林老板,早啊!”一个熟稔的嗓音带着笑意响起,“你家那个俊得跟明星似的弟弟呢?放假了没回来?好久没见着了,怪想他那股机灵劲儿!”是住在巷尾的张大爷,每日雷打不动来吃一碗鲜肉小馄饨。林窥雾正在下馄饨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滚烫的水汽扑在他脸上,带来瞬间的刺痛感。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没有抬头,视线依旧胶着在锅里沉浮翻滚的白胖馄饨上,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嗯……学业忙。”仿佛再多说一个字都会耗尽力气。他低下头,浓密的长睫垂落,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浓重的阴影,恰到好处地掩盖住眼底翻涌的、几乎要失控的复杂情绪——愧疚、不舍、决绝,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痛楚。他看到了。那条静静躺在手机屏幕上的消息,来自林见霰。时间显示是几天前的深夜。【哥,你睡了吗?】后面跟着一个小心翼翼探头的猫咪表情。他能清晰地想象出来。深夜寂静的宿舍,或者陈家那间空旷得不像人住的卧室里,少年是怎样握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屏幕的光映亮他年轻俊朗的脸庞,那双眼眸从最初的期盼,如同点燃的星火,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那星火一点点微弱、摇曳,最终彻底熄灭,冷却成一片深不见底的失望寒潭。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紧得发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粗粝的摩擦感。心底有个微弱的声音在嘶喊,想敲几个字过去,哪怕是最简单的“吃了没?”、“学校里还好吗?”、“有没有人欺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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