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擦去他脸颊上的泪水,动作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珍重。“哭够了?”望津的声音低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异常温和。墨息白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脸还埋在望津胸前,不肯抬起来。鼻息间全是望津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混合着一点点餐厅食物的味道,让他感到无比安心和……贪恋。“回家吧。”望津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自然地披在墨息白有些单薄的肩膀上,遮住了他衬衫肩头被雨淋湿的痕迹。雨已经停了。城市的霓虹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投下迷离的光影。望津叫了车,两人并肩坐在后排。墨息白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逝的流光溢彩,身体因为哭过一场有些脱力,精神却奇异地放松下来。他偷偷用眼角余光瞟着身边闭目养神的望津,侧脸轮廓在车窗外忽明忽暗的光线下显得深邃而沉静。车子停在墨息白家楼下。墨息白磨磨蹭蹭地解开安全带,却坐在座位上没动。“望津哥……”他小声开口,声音还带着点哭过后的沙哑。“嗯?”望津睁开眼看他。墨息白鼓起勇气,转过头,对上望津的目光。路灯昏黄的光线透过车窗,落在他湿漉漉的、还带着红晕的眼睛里,像蒙着一层水光的黑曜石,干净又执拗。“我……”他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声音却异常清晰,“我以后……会努力不那么‘非酋’的!我会很小心的!我……我不想总是给你添麻烦……”他顿了顿,像是在积蓄更大的勇气,声音低了下去,却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认真,“还有……电影院……还有刚才……我说的……都是认真的。”最后几个字几乎含在喉咙里,但他知道,望津哥一定听见了。说完,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不敢再看望津的反应,飞快地拉开车门,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跳下车,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单元门。望津坐在车里,看着少年仓惶逃离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口,良久未动。车窗隔绝了外面的喧嚣,车厢里一片寂静。墨息白最后那句话,带着少年人孤注一掷的勇气和滚烫的温度,像烙印般刻在了他的心上。他缓缓抬起手,指腹轻轻拂过自己的唇角。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少年温热的呼吸,和那句“我想亲你”带来的灼热战栗。“001,”望津的声音在寂静的车厢里响起,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疲惫和决然,“告诉我,他的劫……具体会在什么时候,以什么形式降临?”识海中一片沉寂。过了许久,系统那冰冷的机械音才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响起:【宿主,终极劫难锁定:墨息白22岁生日当天。】【形式:未知。】冰冷的提示音如同丧钟,在望津的识海中沉沉敲响……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他的心脏。他放在膝盖上的手猛地攥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璀璨,却再也照不进望津眼底那片深不见底的寒潭。爬山手机屏幕的光,在昏暗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眼。望津靠在床头,指尖悬停在冰冷的玻璃上,久久未落。微信对话框里,最后一条消息来自“墨小白”,时间显示是五分钟前。那行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眼睛上:墨小白:望津哥,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不是弟弟对哥哥的那种。是想亲你、抱你、永远和你在一起的那种喜欢。屏幕的光映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深邃的眼眸里是翻江倒海的挣扎。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新消息跳出:墨小白:[紧张小狗探头jpg]墨小白:你……看到了吗?指尖终于落下,敲击屏幕的轻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一个极简的、重若千钧的字被发送出去:望津:好。几乎是瞬间,对面就显示“正在输入…”。望津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几乎要窒息。他知道,这一个“好”字,是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他必须,也必须,加上另一句。指尖带着灵魂深处的疲惫和无法言说的痛楚,再次敲击:望津:但我可能,没那么爱你。这句话发出去的瞬间,他甚至能想象出屏幕那头,墨息白脸上骤然褪去的血色和眼中碎裂的光芒。然而,回复的速度快得惊人,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近乎蛮横的执着:墨小白:没关系!真的没关系!墨小白:我争取每天让你多爱我一点点!好不好?我有的是时间,我们有一辈子那么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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