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清骄从他的话里捕捉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一个普通的狱卒,拿一点微薄的俸银,偶尔捞点油水,养家糊口是没有问题的。不过有钱花天酒地,那肯定是有意外之财了。这笔钱财是哪里来的,清骄不能直接去问,那样会打草惊蛇。但是这么点微末小事,就跑去找冷清欢求助,又显得自己没本事。他坐在太阳地里想了半晌,才琢磨出一个主意来。郑老栓年纪已经不小,快要当祖父的人了,一直安分守己的,没有做过什么荒唐事。贪财是人的通病。但是男人有钱就变坏,冷不丁的,手里有了银子,就想着尝尝别的滋味,也不枉自己来人间走一遭。这几天,婆娘管得宽,不敢往姘头那里钻。无所事事地在街上转悠了两圈,就被人拽进了一旁的赌坊。他被人在这里下了套,一开始尝到甜头,赢了不少的银子。后来又全都吐了出去,并且将身上的银两输得一干二净。对方以话相激,各种难听的,看不起他的话,刺激得他红了眼睛。赌桌上的男人最有种,为了翻本,老婆孩子都敢抵押。一来二去,输个精光,还倒贴了银子,害怕回去跟老婆子干仗,一时情急,又中了别人的套,偷奸耍滑被人捉个正着。赌坊里的人岂肯善罢甘休?将他摁在赌桌上,刀悬头顶,就要剁下一只手。他吓得差点就尿了裤子。这只手若是被剁下来,丢了狱卒的差事,自己一家老小还怎么养活?痛哭流涕地央求,承诺自己一定一定会还上银子,加倍还。赌坊里有人唱白脸,问他:“你一个小小的狱卒,又没有生财之道,去哪里筹集这么多的银子?唬谁呢?”郑老栓瞅着悬在自己手腕上的刀子,口不择言:“有,有!靠山吃山,干我们这一行的,只要胆大,自然有换命的银子赚。”赌坊的人装作漫不经心,掂量掂量他输掉的银子:“你这些银子都是这么来的?我怎么听着这么不靠谱呢?天牢里的关押的那都是朝廷要犯,再说了,天牢又不是你一个人的。”郑老栓现在是为了保住这只手,什么话都敢说:“救人不容易,但是杀人简单啊!”手腕上的刀在空中转了一个圈,“啪”地扎进赌桌之上,吓得郑老栓一个激灵。“放屁!被关进天牢里,那就是丢了半条命,想活着出去都难,谁会傻到花钱买命?敢哄老子?我看你是活腻歪了。”“是真的,真的,干我们这行,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就前几天,刚有人花银子,从我手里买了一条人命。”“一点银子就能从你手里买条无辜性命?你这种贪财害命之人,留你手何用?”那人更加凶神恶煞。郑老栓一咬牙:“饶命饶命,我也是迫不得已。买命的人是我的顶头上司,就算是不给银子,我也不敢不听啊。这银子纯粹就是封口费。再说,人不是我杀的,我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个人进去而已。。”赌坊的人相互对视一眼:“谁?”郑老栓不敢再吭声了。“不说?”对方一声冷笑:“把我们当孙子糊弄呢?”郑老栓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猛然抬脸:“你们是谁?为什么好奇这个?”刀子被对方重新拔起来,在他的脸前晃来晃去:“少废话,你就说说还是不说?”说,当然要说。郑老栓战战兢兢:“是邢尚书,邢尚书命人找到我,让我带人进入天牢,杀掉了孙石头,伪装成他自杀的样子,然后给了我一百两的封口费。我并不知道他们是要杀人,否则断然不敢做这种昧良心的事情。”“当真?”郑老栓忙不迭点头:“不敢有半句假话。”对方将郑老栓输了的银子与借条全都堆到他的跟前,然后重新备了笔墨,将他所言一一记录下来,让他签字画押。郑老栓此时已经隐隐约约地明白,怕是不好。虽说不知道这伙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又是什么目的。但是明显,今儿这赌局就是冲着自己来的。不过此事,自己顶多也就是个帮凶,知情不报,怎么算也比被剁了手好。因此乖乖地按照那些人的吩咐去做。末了,那些人心满意足地收起字据,对着郑老栓挥挥手,真的放过了他。“记着,今天的事情,出了这个门,谁也不许说。若是真话倒也罢了,这拮据一笔勾销,概不讨要。否则,嗯哼……”郑老栓点头如捣蒜,他敢跟谁说啊,若是让邢尚书知道自己出卖了他,也别想好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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