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潮湿的霉烂。是……浓得化不开的、新鲜血液的腥甜。他就静静的站在那里,站在一片黑暗中,望着自己……白茫茫的眼睛,像两团团被冰封的幽火,像雪原上永不消融的雾霭,像被岁月尘封、失去光泽的珍珠,空洞又透着无尽的神秘与哀伤。温念几乎是睁着眼到天亮的,心中始终萦绕着那股化不开的疑惑,如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早上吃饭的时候,管家一直在和权律深说着什么。因为声音太小,温念没听清,只有零星几个字眼:‘野狗’,‘即墨家’……可就只是这么几个词语,不知为何,就让她有种心惊肉跳般的感觉。就像是来自灵魂深处的震颤,层层涟漪荡漾开来,在混沌与清醒间游移。头不知不觉痛了起来,尖锐的刺痛,像是蒙了一层薄雾。温念下意识竖起耳朵,试图捕捉更多信息,可权律深和管家却突然停下了交谈,转头望了过来。一直到这时,她才发现手中的牛奶不知何时洒了一桌面,乳白色的液体顺着桌沿缓缓滴落,在精致的桌布上晕开一片刺眼的痕迹,正如她此刻混乱又迷茫的心境。“怎么这么不小心?”权律深绕过餐桌走了过来,将她抱在怀中亲了又亲,直到将她亲的嘴唇红肿,双颊绯红,才恋恋不舍的退开,拇指带着怜惜和掌控的力道,轻轻摩挲着她被吻得发烫的唇瓣,爱中爱意弥漫。“乖乖在家,等我回来。”他又理了理她微乱的鬓发,才起身离开。温念温顺的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也掩盖了眸中翻涌的复杂情绪。不知为何,装修奢华的房间,突然变得空旷,就像一座囚笼,在失去了权律深这个绝对的中心和热源后,骤然显露出它庞大而冰冷的本质。温念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这一切——丝绒、水晶、鎏金、古董、名画……每一寸都散发着冰冷昂贵的光泽,无声地诉说着权家无与伦比的财富与掌控力。它们完美无瑕,秩序井然,却毫无生气。不,这不是她想要的…………可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胸口就像是破了一个大洞,温念忍不住失魂落魄。几年过去,权家的佣人也换了一批,都是些不认识的面孔。温念有心想要与站在墙角的侍者说些什么,可回应她的,却只是一张张木讷却疏离的脸,带着职业化的微笑,小心翼翼,卑躬屈膝。她突然就很想逃。温念的呼吸变得急促,脑中的刺痛感似乎更强烈了,像是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胸口拉扯,呼之欲出。她走到窗边,看楼下姹紫嫣红的花园。权家的花园很大,被打理得很好,每一株花草都被精心修剪过,规划了生长的轨迹,枝叶伸展的幅度恰到好处,花朵绽放的大小、颜色搭配都遵循着某种严苛的审美法则。在这里,就连花朵都无法肆意生长。处处精致,也处处禁锢。温念的目光逐渐黯淡,心中的那股冲动愈发强烈,正要转身,却突然意识到,权律深并没有向往常一样乘飞车离开。她以前在权家生活过两年,每天兢兢业业,将全部心思都放在讨好莫阿姨和权律深身上。权律深早上什么时候走,半夜什么时候回,她都像个望夫石一样等着,守着,盼着,只为了在最合适的时间,送去一碗合适的热汤。所以,她对权律深飞车离开的线路也了如指掌。可今天,分明没有飞车离开。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不知怎的,她就想到早餐时管家的异常,一种强烈的、近乎本能的直觉驱使着她,让她快速转身,向楼下走。“温小姐?”“温小姐!”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墙边的侍者愣了一下,纷纷出声呼唤。但温念此时什么都顾不上了,脑袋里像是脑袋里像是有一团乱麻,被那股莫名的冲动和不安扯得七零八落。她脚步匆匆,裙摆随着她的动作在楼梯上翻飞,就像是一朵盛开的花。“权律深在哪?我要见他!”“温小姐,先生在忙!”管家想拦又不敢拦,神色间难□□露出几丝焦急与紧张。“你在怕什么?”“昨晚发生了什么?”“你们到底有什么事在瞒着我?”温念一面问着,脚步不停,顺着纵横交错的回廊,快速向前走。权家很大,宅邸内部结构复杂,回廊也多,早先温念刚搬来这里的时候,经常迷路。那时她人也怯懦,又不得权律深喜欢,许多佣人都不喜欢她,甚至看不起她,私下里偷偷笑她,说她不愧是孤儿院来的泥巴种,又丑又笨,早晚有一天会被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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