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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第1页）

她讲到一半，窗外开始飘起了小雪，起初叶兰舟还未太在意，因为那雪小到几乎看不见。但是后来似乎越下越大，呼啸的北风让雪也飞了起来，此刻真有了几分深冬的意味。叶兰舟从前在南阳生活，没怎么经历过下雪天，此刻只觉得书房的窗户似乎不太抗得住风雪了，冷气从缝里钻进来，冷得她打了个寒颤。燕素却好像完全没有受到影响，只听她接着说道：“许釉白上一次找到我，是在神机营自己研制出了新一版的火药图以后，他让我把东西偷出来给他。”燕素抬眸看着叶兰舟，眸子冷淡。“你答应了？”燕素摇头：“起初没有，我在神机营过得不错，上面人待我不薄，底下人也信任我，若非我的身份，我都想留在神机营了。”但是许釉白怎么可能放弃这样的机会？那可是家中养了多少年的死侍？怎么能轻易地就被谢承晏策反？“许釉白知道这事以后，我以为他会暴怒，会杀了我。”她的眼底晦暗不明，微弱的烛光让叶兰舟看不清她的眼底：“但他没有，他说他后悔了，他不应该把我送到围场，他喜欢我，本以为送到围场能保护我，却没想到是把我推到了敌人手上。”“他说他要带我走，去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不用再做卧底，他也不再做许家嫡子。我当时也是被冲昏了头，跟他……”燕素的手扶在了小腹上，意思不言而喻。“他是许家嫡长子，怎么能为了我而放弃这个身份？所以最后我还是帮他偷了火药图，我本不指望他给我名分，只要能将我留在许府便好，什么身份都无所谓。”南疆有一种蛊虫，噬人心魄，能令人失去自己原有的判断力。许釉白的能耐明显听上去比这蛊虫还要强得多。燕素说她擅观人心，其实她错了，许釉白才是那个擅观人心的人，他笃定燕素会心软，从而帮他完成最后的任务。你也能逃事情讲完，燕素淡然一笑，本就因为生病而变得苍白的脸上毫无一点血色，声音很轻，犹如飘摇的稻草，一吹就倒：“叶姑娘会不会觉得我是失心疯了？”叶兰舟看出其中的门道，但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原因很简单，她不是燕素，有句好话说得好，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什么感同身受都是假的，她理解不了任何人，也没有人能理解她。叶兰舟摇了摇头：“失心疯到算不得，我见过失心疯的病人可没法像燕姑娘一样说话这么有逻辑。”外面一阵冷风吹过，房屋的窗子似乎被吹得晃动一下，冷气顺着缝隙钻进来，燕素身子这样弱，估计是着不了风的。叶兰舟想到这，起身将窗子关严了些，一边还说道：“燕姑娘能将你与许釉白的桩桩件件都说得如此清楚，可见许釉白对燕姑娘来说不一般，我若处在燕姑娘的处境，未必比你明白。这世上心如明镜的人不少，但多数都是以局外人的身份看事，你尚在局中，谁能说你糊涂？”叶兰舟只顾着背过身去关窗子，全然没注意到此刻燕素面上略带惊喜的表情。站在医者的角度，燕素怀孕不久就受到谢承宴非人的折磨，腹中的胎儿日后也要沦为谢承宴的工具，属实可怜。但她自己如今也在瑞王府，一来她假孕的事还要靠谢承宴给她找出路，二来以燕素的身体，不足以让她有精力拿掉这个孩子。燕素方才又提起了她的遭遇，这让叶兰舟难免心生一丝怜悯，于是叹息一口气，说道：“只是并非我不帮你。”叶兰舟转过了身，一边说着，一边去探燕素的手腕，又转而去摸另一只手腕，手指在脉象上摁了一会儿，最后说道：“你如今的身子，能像正常产妇一样生下孩子都困难，那滑胎药药性烈，你若是强服，只怕你得和腹中的孩子一起死。”燕素眼中划过一丝失落，虽然自己的目的没达成，但她还是对叶兰舟道了谢，并且将怀中的一份图纸给了叶兰舟，说道：“这是王爷先前让我画的火药改制图，神机营工匠中毒的时候，这一版图纸被我偷走了，使得神机营的工作没法开展，如今归还，还请叶姑娘代为转交。”“为什么不自己给他？”叶兰舟没接那图纸，“燕姑娘不是说我和他不是一伙的吗？我若从中做梗，你说不清怎么办？”“这件事上做手脚对叶姑娘没益处。我于谢承宴有仇，还是少见面为好，当初若不是我的背叛，神机营不至于落寞，他对我恨之入骨，只等着我交出工图就灭口。如今若非他等着利用我腹中的胎儿——”燕素冷笑一声，将工图直接放到了叶兰舟面前的案几上，说道：“只要我工图一交，我就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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