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夫人没叫她起来,眼神锐利地扫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她身后这个不算大但收拾得干净整齐的院子,嗤笑一声。“谢氏,你现在日子过得倒是挺舒坦。”这语气里的嘲讽,谢花昭心里明白了。她慢慢直起身,平静地看着对方:“托您的福,还能过得去。”沈老夫人看她这么从容镇定,心里更不痛快了,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也不跟你绕弯子。谢氏,你离开京城吧。”谢花昭的眼神动了动。“老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她装作不明白,“我现在在京城好好的,为什么要走?”“为什么?”沈老夫人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声音一下子高了不少,“你现在跟书砚不清不楚的,闹得城里都知道了!你一个被我们沈家休了的女人,还想坏我儿子的前程不成?!他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你掂量掂量自己配不配?”这话一句句的,像刀子一样扎人。“老夫人,”谢花昭把心里的难受压下去,“我跟二公子之间是清白的,没有您想的那种事。别人怎么说,我也管不了。我谢花昭做事,对得起自己良心。”“对得起良心?”沈老夫人冷笑得更厉害了,“说得好听!你要真为了书砚好,就该自己离他远点!离京城远点!永远别再让他看见你!”谢花昭十分干脆地拒绝,眉目间尽是坚决。“这事儿,我怕是听不了您的。”“京城又不是沈家的,我去哪儿,留不留,是我自己的事。”沈老夫人看她软硬不吃,脸彻底拉了下来。她从袖子里拿出一叠厚厚的银票,直接扔在谢花昭脚边的石桌上。“这里是五千两银票,够你在京城外边任何地方,过上好日子了。拿着钱,马上走,走得越远越好!”谢花昭看着那叠银票,觉得特别刺眼。“老夫人的好意,民女心领了。”她一个字一个字,说得很清楚,“只是,我谢花昭还没到为了钱,就不要自己立足地方的地步。这银票,您还是拿回去吧。”库房着火了沈老夫人被她的态度气坏了,保养得不错的脸气的涨红,眼睛瞪得溜圆。“谢花昭!你别不识抬举!你以为书砚真对你有什么心思?不过是一时被你迷了眼!你要是再这样下去,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后不后悔,是我自己的事,就不麻烦老夫人操心了。”谢花昭微微侧过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天晚了,老夫人请回吧。”沈老夫人气得浑身哆嗦,指着她的手都在颤抖。“好!好得很!”“你给我等着!我看你能硬气到什么时候!”说完,她用力一甩袖子,在那个心腹嬷嬷的搀扶下,气冲冲地走了。谢花昭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脊背挺得笔直。沈老夫人从来不是个会善罢甘休的主儿,她得防着点后招。果然,夜深了,大家都睡熟的时候——“着火了!库房着火了!”尖叫声猛地划破了夜的安静。谢花昭一个激灵醒过来,心里咯噔一下。那里头可都是她好不容易收来、配好的名贵香料,还有些做好的“梵月”香露还没装起来呢!她赶紧披上衣服推门出去,只见存香料那边的独立库房顶上,火光熊熊往上窜。“小姐!”云柳和阿达也惊醒了,跑过来时脸都吓白了。“快!救火!”谢花昭急得声音都带了点儿颤,“阿达,赶紧叫人提水!云柳,跟我来,先把门口能拿到的香料抢出来!”这事儿慢不得!三个人马上分头行动,着急地往库房的方向跑。谢花昭咬着牙,和云柳使劲把还没烧着的几个箱子往外拖。香料这东西沾火就着,火一下子就大了。房梁被火烧得吱呀作响,眼看就要塌了。“小姐小心!”阿达提着水桶跑过来,扯着嗓子喊。。说话间,烧着的房梁咔嚓一声断了,带着火星子就朝下砸!那火梁正好对着正费劲拖一个大箱子的云柳。“云柳!”谢花昭眼睛猛地睁大。云柳反应也快,下意识就往旁边闪。可为了护住身下的箱子,她左胳膊慢了点,被掉下来的火星和烫木头狠狠砸下。“啊!”云柳疼的都快晕了过去,但手中的箱子还是不肯撒开。“云柳!”谢花昭赶紧过去扶住她,阿达也手快地把那截还冒火的木头踢到一边。大家手忙脚乱扑了好一阵子,总算把火给控制住了。可那间专门放香料的库房,塌了半边,里头一片黑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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