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他用上了巧劲,身体猛地向上一荡。借助电流带来的瞬间僵直消失后的反作用力,加上求生的本能。他翻了过去,重重地摔在围栏另一侧的沙地上,沙砾粗粝地摩擦着脸颊。关棋的身体重重砸在围栏外的地面,震荡从脊椎传遍四肢百骸。电击的麻痹感尚未完全消退,肌肉还在细微地颤抖。右手手臂传来撕裂般的痛楚,混杂着灼烧感。他尝试撑起身体,动作却迟滞笨拙。远处,火光再次爆开,将夜空短暂染成橘红色。爆炸的轰鸣迟了一瞬,沉闷地撞击着耳膜。岛屿在呻吟。警报声扭曲着,像濒死的哀嚎。他身后,铁丝网发出微弱的滋滋声,冷硬地矗立着。那边的人影混乱起来,呼喊声、脚步声混杂,注意力显然被岛屿内部的剧变吸引。一道纤细的身影从侧面的阴影里冲了出来,动作急促却带着一丝犹豫。是许知意,她没有走远,她竟然没有立刻逃走。“你……”关棋喉咙干涩,只发出一个单音。许知意已经蹲下身,伸手想要扶他,却又顾忌着他身上的伤。她的手指停在半空,微微颤抖。“还能走吗?”她的声音很低,压抑着某种情绪。关棋借着她的力量,挣扎着半坐起来。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口的钝痛。他看向她,昏暗的光线下,她的脸庞沾染了尘土,眼底却映着远处跳动的火光。“你怎么没走?”他问,声音嘶哑。一起走“我怎么走?”许知意反问,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等死?”她扶着关棋的左臂,用力将他拉起来。关棋踉跄了一下,几乎再次摔倒。许知意用肩膀顶住他,分担着他的重量。“走,去码头。”她说,语气不容置疑。关棋的右手无力地垂着,血还在往下滴,在沙地上留下深色的印记。他能感觉到许知意身体的紧绷。她也在害怕。但她没有退缩。“那边有人。”关棋看向围栏方向。混乱只是暂时的,领头的男人,还有那些枪口,随时可能重新对准这边。“他们现在顾不上了。”许知意判断道,“这么大的爆炸,肯定不是意外。”她的话音刚落,又一声爆炸从更远的地方传来。这一次,似乎离海岸线更近,地面又是一阵明显的晃动。“谁干的?”关棋喘着气问。他不记得自己有这样的安排。“不知道。”许知意摇头,“但这是我们的机会。”她搀扶着关棋,开始沿着围栏的阴影,朝着记忆中码头的方向移动。沙地松软,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关棋的意识有些模糊,疼痛与麻痹感交替侵袭。他几乎是凭借本能,跟随着许知意的脚步。他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混合了硝烟与海风的气味。“你受伤了。”关棋注意到她手臂上划破的布料,渗出一点血色。翻越围栏时弄伤的?“小伤。”许知意回答,没有停顿,“你的手怎么样?”“还好。”关棋撒谎。他不想让她分心。他们需要尽快离开这里,父亲的手段,他很清楚,一旦反应过来,封锁只会更加严密。爆炸制造的混乱,窗口期极其短暂。不是脚步声,是石子滚落的声音,两人同时停下,屏住呼吸。侧前方,靠近岛屿内侧的山坡上,似乎有火光闪动。不是爆炸的火光,更像是手电筒的光束。有人在搜索。许知意立刻拉着关棋,躲进一丛半人高的灌木后面。灌木的枝叶刮擦着皮肤,带来轻微的刺痛。关棋靠在粗糙的树干上,努力调整呼吸。他能听到自己心脏剧烈的跳动声。还有远处传来的,越来越近的呼喊。“这边!检查这边!”“快点!别让他们跑了!”光束晃动着,扫过他们藏身的灌木丛边缘。关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许知意的手紧紧抓着他的胳膊,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光束停顿了一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关棋甚至能看到光柱中漂浮的尘埃,时间仿佛凝固了。突然,远处又传来一声巨响,伴随着金属扭曲断裂的刺耳噪音。似乎是某个设施发生了坍塌。那道探照的光束猛地移开,转向了新的骚动源头。“妈的!那边又怎么了?”“走!过去看看!”脚步声匆匆远去,灌木丛后的两人,都没有立刻动弹。直到确认安全,许知意才松开手,长长地、无声地呼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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