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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苏苏一个激灵，像被按了开关的小兔子，“嗖”地窜进洗手间。哗啦啦的水流声立刻响起，她搓洗得格外卖力，指缝、指甲盖都没放过。洗完还不够，踮起脚够到墙上的消毒凝胶，狠狠挤了一大坨，手心手背搓得通红才罢休。等她磨磨蹭蹭、规规矩矩贴墙根站好时，苏郁已经系上那条素色的围裙，身影消失在厨房推拉门后。门留着一道窄缝。苏苏不敢大动，只能拼命斜着眼角往里瞄。暖黄的灯光下，哥哥正低着头，修长的手指仔细拨弄着水槽里的青菜。清澈的水流冲刷着碧绿的菜叶，溅起细碎的水珠。墙上挂钟的秒针不紧不慢地走着，“咔哒，咔哒”，每一声都精准地敲在苏苏紧绷的神经上。罚站的滋味又枯燥又难熬，膝盖发酸，脚底板也开始抗议。可脑子里盘旋的，不是下午刮车的惊险和后怕，也不是多深刻的悔过，反而像脱缰的野马，不受控制地奔向那个穿着挺括黑衬衣的身影——宽阔流畅的肩线，微微俯身跟她说话时，下颌线的弧度都带着一种漫画里走出来的、让人心跳加速的压迫感！她忍不住，悄悄掀起一点眼皮，想再确认一下厨房里的动静。“站好。”清冷的嗓音不高，却像带着小钩子，精准地从门缝里飘出来，钻进她耳朵。“哦！”苏苏瞬间挺直背脊，像个被戳破小心思的鹌鹑，再不敢乱瞟。厨房里的水声停了，接着是利落的切菜声，开火的轻响，锅铲碰撞的清脆……不知过了多久，推拉门被彻底拉开。“过来吃饭。”餐桌上，两碗清汤面冒着热气。苏苏那碗里，卧着一个圆润完美的溏心蛋，蛋白凝固得恰到好处，隐约透出里面流动的金黄。翠绿的青菜堆在旁边，汤面上浮着一层诱人的香油花。一顿饭吃得异常安静。苏苏埋头小口嗦着面条，动作轻得不能再轻，连筷子碰到碗沿都屏着呼吸。苏郁全程沉默，直到放下筷子，才开口，语气依旧平淡：“吃完洗漱，然后写作业。”“嗯嗯嗯！”苏苏如蒙大赦，飞快扒完碗里最后一点溏心蛋，捧着碗旋风般溜进了厨房。等苏苏洗完澡，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穿着毛茸茸的小熊睡衣回到自己房间时，窗外已是夜色浓稠。书桌上摊开一张崭新的方格稿纸，笔尖悬在半空许久，才郑重其事地落下三个字：道歉信。可写着写着，笔尖就开始不受控制地跑偏——“今天不小心刮了哥哥的车，我知道错了，非常非常对不起！但是，哥哥今天煮的面条超级好吃！溏心蛋的火候总是掌握得刚刚好，他知道我最讨厌煮老的蛋黄。上次我半夜发烧，他刚下手术台，白大褂都没脱就守在床边给我擦汗，那消毒水的味道好像也没那么刺鼻了…”细数着哥哥藏在冷脸下的种种温柔，苏苏越写越投入，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倾泻着小小的委屈和更多的依赖。直到窗外的晚风吹动树叶，发出簌簌的轻响，她才惊觉，稿纸已经洋洋洒洒写满了三页。“好像写得有点多，还有点跑题？”苏苏挠了挠头，看着满纸的“哥哥最好”，心虚地吐了吐舌头，“算了，反正都是真心话！”她小心翼翼地把沉甸甸的“检讨书”叠好，做贼似的溜到客厅，从书架最隐蔽的角落摸出自己的手机。屏幕亮起，她飞快地对准稿纸，“咔嚓”拍下“罪证”，点开那个风景头像的对话框。【检讨书jpg】【苏苏】：哥哥，这是我的道歉信！三千字诚意满满哦！（真诚小狗眼jpg）另一边，某私人会所的包间角落。水晶吊灯折射出迷离的光晕。沈明野慵懒地靠在丝绒沙发里，指尖划过屏幕，点开了那张略显模糊的照片。灯光下，孩子气的字迹歪歪扭扭，开头还煞有介事地写着“对不起”，后半段却画风突变，成了对某个“冷面”哥哥的花式夸夸贴。他目光扫过“煮的面条超好吃”、“皱眉的时候其实在担心我”这样的句子，薄唇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看什么呢？笑得这么耐人寻味？”旁边的朋友端着酒杯撞了他一下，一脸促狭。“没什么。”沈明野敛起那丝笑意，指尖在屏幕上轻点。【沈明野】：收到。手机震动，苏苏立刻点开，看到那简洁无比的两个字，小脸瞬间垮了下来。【苏苏】：哥哥！我因为刮车被我亲哥罚站了整整半小时！还被残忍地禁了一周漫画！我太惨了！沈明野看着那个夸张的哭脸表情，脑海里清晰地浮现出下午小姑娘手忙脚乱撕贴纸、涨红着脸道歉的模样，眼底那点笑意更深了些，还带着点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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