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尘安回过神,示意他往车的方向走,“刚好在附近开会。”陆音停这几天都在这拍戏,迷迷糊糊间,应该跟他抱怨过酒店的早餐不好吃,但陆音停没什么时间,只能将就。林尘安当时看他一眼,意思是他有点挑剔,陆音停就闭了嘴,小声解释,是口感太粗糙而已。尽管营养价值很高。那时候林尘安大概就知道,陆音停确实是个不愿意吃苦和受难的人。陆音停上了车,被暖气一烘,缓过来一点。林尘安在擦身上刚才被陆音停沾染的雨水,陆音停有点抱歉地看着他,想开口说对不起,林尘安此时抬头。再垂眼,看见他腿上布料被划开的几道痕,雪白的腿露出一点,在黑沉夜色里晃眼。上面有点红,应该是被划伤,没有裂口子,但蔓延的红也显示着伤得不轻。陆音停却没有表现得很疼。明明是挺娇气一个人。陆音停伸手,理了下那几道褶,不让林尘安看伤口,怕他觉得麻烦。可这样应该有碍观赏,陆音停犹豫了下,问林尘安,“哥哥,你家里有祛痕的药吗?没有的话,我想”林尘安目光平淡,说,“你觉得你是医生?”陆音停顿了下,诚实摇头。林尘安让司机去医院。陆音停觉得有点小题大做,可当他松开手,自己去观察时,发现腿上确实有点触目惊心。当时没感觉,现在被林尘安一说,却好像疼得不行。但陆音停也只是蹙了蹙眉,抿着唇,没说什么。下车的时候,陆音停明显有点站不稳,还抖着。林尘安看了两秒,皱着眉,最后还是脱了外套,给他披上。陆音停几乎有点受宠若惊,外套带着让人安心的体温,好像这个凉夜也不再冷。上完药再回去,陆音停拽着西装外套,顿了顿,要脱下,还给林尘安。林尘安那时候对着陆音停也有点洁癖,没法忍受地打断他的动作,“不用还,送你。”陆音停看得出他只是不想要回去,倒没有被嫌弃的感觉,毕竟他被淋得确实有点糟糕。他闭了闭眼,将外套披上一点,安静垂着眸。他还是有点害怕林尘安不耐烦,不然在酒店门口的时候,应该开口请求林尘安让自己先去洗澡换衣服的。林尘安显然没多少关怀的心思,能因为他冷给外套,已经让陆音停始料未及。那时候,陆音停想,至少按常理来说,行为软化代表着态度软化呢。林尘安如果能给他一点喜欢,他也就可以满意的。正如两年前林尘安其实完全没对陆音停动心一样,两年过去,他对陆音停依旧是无感情的态度。只是林尘安实在是个太恶劣的人,他在不相熟时,反而会给好脸色,一些体面的礼节到底会做;到渐渐习惯陆音停,本性里的冷淡和漠不关心展露无遗,后来连给陆音停披外套的行为都未曾有过。陆音停想,怎么会有人给别人这么大的心理落差,可又没法让他说什么——林尘安最开始的一点体贴,其实基调也是寒凉的。那时陆音停还抱着幻想,以为林尘安会跟普通人有一样的行事逻辑,逐渐软化,而非日渐冷漠。可林尘安到底只是林尘安。明明没到腻了陆音停的地步,就已经变得游离冷漠。见面次数增多,话语却渐少。连带着陆音停也愈发沉默。陆音停怔怔看着衣柜里那件两年前的,洗干净叠好的黑色西装外套,记忆漫上,一些很难说清的情绪也泛上来。他到底没有拿出外套,装进要带进林尘安家的行李箱里。只是沉默看了一会,再关上衣柜。那是过去的,又不是以后的。更不是现在的。其实本来也不属于他。陆音停在家里收拾了一会,叠好几套自己喜欢的常服,再整齐收好几套剧本,一些照片。他转头看了看自己常用的画架,再瞥了眼时间,离他上楼过去十几分钟,林尘安大概快要没耐心。他推开门,微低着头,要往电梯的方向走。对面的门应声打开,陆音停听到一道男声,“你是陆音停吗?”陆音停站定,有点疑惑地转头。男人长相年轻,脸色苍白,有点病态。见他转头,咧出一个笑容,尽量克制收敛,却似乎因为太过激动,显得有点神经质。“我说看你很像呢。我刚搬来没多久,一直好奇对面的邻居,你是出远门了?”男人上前一步,笑得温和,“有拍摄还是什么。啊,不好意思,是私人行程的话,是不是不能告诉我。”他有点懊悔的样子。陆音停顿了下,视线落在男人伸过来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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