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百转千回,因闻见一股熟悉的竹叶香,他松开被对方抓牢的匕首,后仰下腰侧滚至檐柱。黑影无心恋战纠缠,到底回头看了傅润一眼,确认他无事,从大开的殿门飞跳至屋脊。借昏暗的月色一瞥,傅润心中生出一个荒谬至极的猜测,咬咬牙捡起灯盏也不要命地追上去。禁宫殿宇的走向和长宽均有定制,两人在整齐的屋脊间一追一逃。风声掀起他们的衣摆,呼呼作响。傅润毕竟久不习武,腰腿乏力,一不留神踩空失修的瓦片,身子晃了晃便跌滚下屋檐。极星在浅薄滢亮的云层间闪烁旋转,璀璨银河如带,仿佛只手可摘。三两星点从天而坠,冷雾夜露黄月徐徐上升。他脑海中蓦然一片空白,五感俱失,不知看向何方。微凉的风擦过发热泛红的耳垂,胸中心跳声发疯似的鼓胀融化,满眼教人头晕的靛蓝。糟糕得不能再糟。嗳,他到底在做什么——“——傅润!”低哑沉闷的男声贴着傅润的耳朵响起,有一只手拽住他的衣领用力把他拉到屋檐上,另一只手紧紧地搂过他的腰。此人指节修长,每一截指骨都用浸过油的榈绳缠绕保护,傅润垂着含雾的眼睛,下巴几乎贴到这刺客冰凉的手掌上,发现方才匕首扎进去留下的两道血痕。好大胆的贼!竟敢直呼孤名讳。他当即挥起玻璃灯盏的竹木杆反手敲刺黑影肋下,十几招下来无法破防,与黑影滚作一团。琉璃瓦来自金陵琉璃院,反复覆盖三层黄绿釉色,因两人的靴子底是同一位老绣工的手艺,特意做得极软极轻便,在瓦上很不防滑,只听得噼里啪啦乱糟糟数百声脆响,大片小片的瓦迸裂坠落,继而碎作齑粉。几息功夫一座无人居住的重檐宫殿“滚”出一方宽阔的天窗。傅润尚在病中,浑身骨头疼,率性扔了破败不堪的玻璃灯,翻身大字型仰躺在平缓的屋檐上。黑影也出够了三年的闷气,单手撑膝盖坐在一旁捂唇咳嗽,指缝间渗出点点黑血。“你?”傅润闻不得血腥气,愣愣地坐起来,边喘咳边凑近瞧这位刺客的脸。靠得那样近,彼此呼吸可闻。冷白的月光下,二十二岁的傅润撞进一双炽亮幽冷的黑眸。这年轻的刺客是他见过的最俊朗的男子。剑眉高鼻,五官深邃,肩阔臂长,不笑而凌厉冷峻,勾唇而光辉洒脱。匆匆一面,心神驰漾。他、他见过他。不止一次。“彗……彗之?”傅润下意识收敛怒容,额前青丝随风吹散,咽下齿间滚烫的喘息,低声朝男人唤道。烟雨江南,恶山凶林,痴儿与哑巴的许诺和发愿乘鲸波而来,依偎黑夜匍匐在他的身后。傅润微微一怔,却一再错过身体里尘封多年的故人感,只知道这恐怕就是他的小哑巴。赵彗之僵硬地别过脸,正欲劈晕傅润,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你真是赵彗之?”傅润膝盖酸痛,环视一圈琉璃瓦,竟随意跪坐在赵彗之伸直的大腿上,单手搭其宽阔的肩背,侧过身端详对方俊美的眉眼,心下又怒又无措,“……你、你怎么是男子?!”赵彗之用拇指揩拭血迹,瞥了一眼离自己过分近的美人,哑声答道:“我本就是男子。陛下不清楚么?”傅润平白受一顿嘲讽,揪住赵彗之的金丝黑底发带,咬牙切齿地笑,“你与你父亲一道骗孤。”肯定句。看来是气得不轻。赵彗之:“……何来‘骗’?陛下每次见我,我可曾遮面、或避而不见、或有意伪装女人?”傅润一噎,讪讪地松开手,“孤以为你是、是——”“妹妹?贪图陛下玉佩珠饰的村妇?还是赵将军的小女儿?”赵彗之嗤笑,冷脸抿唇将手心的血擦在傅润的外袍上,一番动作自然而毫无愧色。傅润没有发现,只茫然地伸出食指蘸了少许赵彗之唇边的血,伸舌尖要尝——赵彗之眸色一变,呼吸急促,啪地打掉他的手,耳尖通红,干巴巴地低喝道:“你、你做甚么!”“你今年才十七岁,对么。‘十八且自如’……我忽然想起来了。赵彗之,你是不是真如传闻所说要做十八年的哑巴?做不到会如何?会死么?”傅润强作镇定起身,掸去衣袖裤腿的灰尘,忍痛几步跳下屋檐,这才觉得自在些。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甚么。好近。太近了。钩月高悬,夜枭立于枝头唳叫。傅润见“赵妹妹”不说话,心情奇异复杂,挑眉笑问:“你是为救孤提早破了戒么?”赵彗之的目光转至院中月桂木瓜婆娑的树影,喉结一滚,沉声快速否认:“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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