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广西与云南行省接壤的一处古森林的边缘,除了卖货郎,很少看见汉人。白鞑在此广植波斯枣椰树,他们的孩子很擅长攀爬,手拿一根竹竿能打下数不清的枣椰子。傅瑛握捏受伤的左手沿溪流疾步往上游跑,气喘吁吁,两眼发黑,闷哼一声扑通倒地。“啊、啊啊,呼,天要亡我!你们这帮猴子!可知孤乃当朝皇太子——嘶。”昨夜一场暴雨冲散了傅瑛一行人。傅瑛兜兜转转暂住在一个半瞎的老婆子家里,今早被巡逻的村民押去见当地的土司。拿了他五两金子一口答应护送他去西南大营的白鞑果然反悔了,叫两个壮汉来,不怀好意。这支白鞑部落远在隋唐以前已从北方迁居至西南,与骑马游牧的鞑靼不同,男女皆捕鱼为生。高鼻深目、双耳戴有金环的中年土司一脚踩着傅瑛的背上,用土语和族人商量:“这个家伙身上的金银都归我,但他是大汉人,留在我们手中,也许会招来汉人军队的报复。”族人摩挲下巴,愁眉不展,突然眼睛一亮,“雨季一结束,我们卖他去伊利汗国,怎么样?那里缺农奴,也许能卖一个好价钱。汉人很会种地,还懂许多改变天气和土壤的秘方。”土司点点头,朝莫名感到惊恐的傅瑛大笑,咧嘴露出八颗泛黄发黑的牙齿。傅瑛面色惨白,喝道:“吾乃太子!谁敢杀我!速速送我去西南大营见赵将军!饶尔等不死!”土司不熟悉汉人官话,但最近这个仿佛从地狱传来的音节简直如雷贯耳,令人胆寒。在汉人皇帝的土地上讨生活,必须遵守汉人的法律——以一敌百的赵的属官是这么说的。听说当今皇帝最厌恶买卖人口。伊利汗国地僻人稀,素丹(国王)隐隐向汉朝称臣,万一事发,肯定会给全村招来灾祸啊。他甩去头发上的雨珠,金耳环随之叮当作响,改变主意拍了板,说:“这样吧,我让我弟弟辛苦一趟,多走些路程,把这个麻烦卖去正在伊利汗国边境买羊的狗国女王。希望她没有走远。”京都烈日当空。明天六月十五,福建泉府司前都统领李少臣杂犯死罪,拟斩立决,从犯若干,拟流徙沙门岛。行刑在即,傅润还未调查清楚傅瑛的生父是谁。真是李家人?犯了癔症的李少臣?所谓“银松果”会不会是素娥嬷嬷记错了?事情过去将近二十五年,除了太后徐氏,第一手的人证物证全都不见踪影。念在与文宗之间不能再薄的一点父子情,以及维护皇室尊严,真相或许永远不会公之于众。傅润看着阶下无功而返的高文鸢,“起来吧。今后不必再查。此事只许你一人知道。”他心里空落落的,毫无与亲近的人分摊了秘密的畅快感。因为文鸢是外祖为他培养的暗卫,主仆一体,说得残酷些便不算是一个完整的“人”。太子党一网打尽,剩下几只小鱼小虾,想必亦不敢出头。傅瑛是板上钉钉的逆贼,斩断其与江南世家的联系,是死是活——翻不了身了。可他为什么还不高兴呢?不甘?毕竟他本该是嫡长,母妃本该是皇后,这样一来,少时的一切无妄之灾都不会再由他承受。不,傅润想不是这样。他的自尊不容他做过去的梦——哼,嘴边挂着“倘若”的人——好像人生可以重来似的。他就是文宗与姚皇贵妃所生的皇次子。他的皇位是他自己一步步凭本事抢来的,而不是文宗看在他的身份施舍的。傅润喟叹一声,愈想不通自己为何情绪低落,横竖睡不着,夜里换了常服出宫找赵彗之。这几天赵坼的病情稍有好转。兵鲁子实在闲不住,竟日逮着儿子赵彗之传授行军布阵的经验,美名其曰“慈父教子”。月上柳梢,庭院沙地坑坑洼洼,俱是赵家父子的脚印。赵坼尚在病中,体力不支,本来说歇一会儿,结果累得靠在廊柱边呼呼大睡,鼾声震天。傅润失笑,示意管家和众禁卒退下,放慢脚步靠近站在马厩旁擦拭剑刃的少年——赵彗之早发现他了,垂眸掩饰情愫,转过身低声问:“今日用药了么?陛下没有吃酒吧?”傅润见赵彗之额头、脖颈汗津津的,如同挨着一团无限膨胀的热气,手指动了动,收在袖中。“嗯。”他不是话多的人,却也懊恼说得太简单,当即不假思索补救道:“不信你尝尝。”赵彗之呼吸一滞,定定地俯视傅润,沾沙的食指将要碰触他的嘴唇,又得体地停在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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