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这太荒唐了。“你说啊!你把我家人怎么了?!”她气震山河地一吼,把月霞吓得抖了几抖,很快回过神来,戾气横生。“来人,给本宫捉住她!”“你说…你到底把他们怎么了?是不是你陷害的?!”“啪!”“啪!”月霞左右开弓,毫不手软地给了她两耳光,暴跳如雷:“贱人!贱人!就你还敢冲本公主大喊大叫!”“啪!”“啪!”又是两巴掌,萧瑾安扬着脸不知道疼似的,她嘴角溢出血,仍然挣动不止,眼睛里燃着两团愤恨的火。“告诉我,是不是你!!”月霞冷笑一声,大言不惭地照单全收:“对,就是本公主。”“区区商贾之家,竟敢肖想王爵世子,抢本宫的东西,本宫让你连命都带不走!”“就因为…就因为李楼风吗?”“啪!”月霞钳住她的下巴,使劲摁在她发肿的脸上,“谁准你这么叫他?”“一介贱婢!”萧瑾安败了似的,软绵绵垂下了头,像只死狗被两只嬷嬷抓着。“哈…”“哈哈…哈哈哈…!”两个嬷嬷对视一眼,这人挣起来时倒没什么,这会儿突然发出一阵断断续续的笑声,声声凄厉,骇人得紧。“我…都是因为我…”“那可是一家上下…十八口人命啊…”“因为什么?哈哈,公主,你再告诉我一遍?”萧瑾安明明在笑,可周身充满了绝望的气息,脸上唯一一点颜色就是嘴角血沫,那双向来慈悲的眼睛里,一对瞳仁微微放大,秋水眸成了死水潭,将月霞映入其中。月霞毕竟是纸老虎,受不了她这副恶鬼索命的模样,色厉内荏地退后两步,招了招手:“给本宫灌!”门外之人看到这一幕,险些忍不住冲了进来。又上来两个宫女,其中一个端着一碗黑黢黢的药,两个嬷嬷将她按跪在地,防止她踢腿,一个掰开她的嘴,一个灌药。月霞看着她濒死挣扎,壮胆喊道:“你也别太难过,本宫这就送你去见他们!下辈子你记得了,不该得的东西千万别高攀!”“呜呼…唔…”她不停挣动,那双眼睛死死攫住月霞,牙关紧闭又被撬开,灌得满脸都是,连鼻腔都被汤药堵住。萧瑾安,到头来,你还是在阴沟里翻船了啊。她意识渐渐恍惚,手脚疲软瘫在地上,只剩这点自嘲的力气。天上一轮明月盈盈而盛,她眼中漫上血色,将月光染成赤色,洒进她的四肢百骸。自古中秋佳节,阖家团圆。女儿来迟了。…萧瑾禾在宴会中周旋许久,紧盯着每一个来来去去的倩影,又要稍加掩饰,免得太过明显落人话柄。如此多莺莺燕燕,美人玉色,没有一个是她心心念念之人。她端着琉璃杯,指节发青,胸中蓦然发痛。月光柔柔拢在她身上,她鼻尖一酸,呢喃道:“今天是中秋啊,阿姊…”太后朝她招了招手,萧瑾禾压下满腹委屈,笑颜而迎。…李楼风靠在避风口,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接过大姐递来的酒壶倒在伤口上,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李怜彻难得红了眼眶,她转开脸去,语气生硬:“你何苦要来,我自己也能回得去。”他没同她逞口舌之快,下手稳准狠,声气微微颤抖:“我当然要来,接你回家。”“阿姐…”李怜彻扯出他手中的纱布,替他包扎。李楼风额间布满冷汗,抬头看着天边月,想起那人,语气不免缱绻。“等我们平安回去,我想带一个人回家。”明月高悬,洒在每一个不归人身上。———————————————————————流云载济十五年春,萧程永凭着一间布铺,在徐州永安县连开了自己的三家铺号,在当地也从萧家那小子变成了萧老爷。许多人眼红着萧程永这穷小子成了商老爷,家中但凡有适龄的女娃,都上赶着往萧家门口塞去。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萧程永独独看上了卖莲女流云。流云是被刘家阿婆从道观门口捡回去的孤婴,刘家不同意养个没来由的嘴,阿婆不忍,将她悄悄养在刘家的采莲船上,由船夫船嫂们轮流守着。就这么春一程秋一程的,流云长大了,阿婆也在某一个乍暖还寒的春日,撒手人寰。那日流云被刘家赶出来,手里还挎着本该卖出去的莲子,满满当当,她蓄了满眼的泪,可没人准她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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