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的沧浪堂早换了主人,成了一处文士清谈之地,萧泉去过一次,问了满眼物是人非,黯然离开了。加快了脚程没多久,他们就看到一处简陋的断墙。再往前走,一方小而规整的院落映入眼帘,朗朗读书声在将要散学的午后,显得格外清晰有力。两扇薄薄的门板将掩未掩,站在门外,径直能望见室内景象。读书声停下后,持卷之人出现在窗景中。不少小萝卜头神游天外,注意到院中来客,纷纷扭头来看。不知是谁叫了一声,“先生,师姑来了!”檐下铜铃撞风,叮叮当当响个不住,小萝卜头们如蒙大赦,欢呼着跑出去将他们团团围住。掌生怔然抬眼,清凌凌立在院中的萧泉眼眶发热,俯身拱手作了一揖:“师兄。”苍生山中无日月,掌生的鬓角却白了许多。当年之事萧泉掌印后也一并料理了,如今她只要稍抬眼皮,都有大批大批的人上前揣度她的用意。原来需要先生以命相搏的东西,以一种平稳而缓慢的速度,在大晋的科举制上徐徐前行。掌生的语气几近淡泊,半点听不出他离京时的愤懑与凄苦。当他握卷立在台上,台下是一茬又一茬的幼苗,在某些瞬间,他终于明白谷嵩的良苦用心。庙堂之上,江湖之远,春秋百代,薪火相传。山中虽消息闭塞,但改朝换代这天下头等大事,还是在他们这偏僻之地传开了去。新皇身边的大人物们自然个个榜上有名,腾置出来的丞相之位,也早有了人选。山坡上晨雾散去,露出些不太明媚的阳光。先生去前吩咐薄敛俭葬,一方小小的土包,一块石碑,上书“先师谷嵩之墓”,便是一代贤儒的身后之地了。那字迹为掌生所刻,边角上还有斑斑褐印。萧泉替萧家上下尽数敛了衣冠冢,唯独恩师之墓不曾得见。“既来了,便是我门下弟子,萧泉,你所思所想皆为清明,便无人可阻。”故人之音犹在耳边,萧泉束发高挽,一支形制粗糙的木簪穿发过心。她掀起衣袍,端端正正跪在石碑前,三叩九拜:“不肖徒萧泉,怯见先师…”“先生,”额头之下的黑土润润泽泽,仿佛有人在托着她的头颅,思及此,她起身跪坐在腿上,“先生还欠我一篇《离骚》,来生,先生定要讲与我听。”掌生拢袖立在她身后,闻言莞尔,与李楼风相视一笑。“大道三千,我道名为苍生,先生曾问我,苍生何解。”她垂目望着掌心柔软的泥土,捻了捻指尖。一死一生,以管窥豹,她总算心有所得。人的心很小很小,大多时候只能装得下自己,只能看得到自己,所以喋喋不休,杯弓蛇影。可人的心又能山高海阔,天地万民无所不包,鞠躬尽瘁,为民请命。须臾百年,弹指而已,余晖散尽之前,又有多少人能看清自己?萧泉自认并不高明,她的不甘心和执拗,到头来也给了她许多运气。“我道名为苍生,”她道:“我,即苍生。”掌生目光微动,随即恢复平静。她羞赧地挠了挠脸颊,“不救己者无以救世,这么简单的道理,我却求了许久,久到…”再没有人替她答疑解惑。李楼风见掌生的衣袖晃动,收回了手。“师妹慧心,我与你这般大时可不曾悟出,”掌生拍了拍她的肩头,“起来吧,山中湿气重,别跪坏了身子。”萧泉在他撤手之前握住,仰头道:“那师兄可愿出山,与我一同回朝?”昨日一见,掌生俨然是当地不可或缺的一份子,一旦出山,意味着这里的日子便不再有了。她纵然有千般办法求他出山,但只愿选最诚恳的一种。掌生俯首看来,她扬唇笑得乖巧,“师兄之才,若是避世不出,未免可惜…”“好了,”他拍了拍她的头,“我几时说过不与你去了?”李楼风插嘴道:“那些小不点一口一个师姑叫得可欢了,师兄早猜到我们会来吧?”萧泉连忙起身,“此话当真?”掌生凝视着那块他亲手刻下的石碑,颔首道:“当真。”一个月后,萧泉领着掌生师兄回朝见君。高墨离下朝回来没多久,头上的冠冕还没来得及撤,疾步下殿迎上,“萧卿真乃我伯乐!”话是对萧泉说的,礼却是对着掌生行的,“劳先生出动,百废待兴,愿与先生共谋之。”掌生眼角挽起细纹,这位新皇礼贤下士名声在外,今日一见名不虚传。他含笑伏拜:“草民掌生见过吾皇,吾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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