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周晋山去见了那位护士同志,对其表示了歉意。对方似有些不忿,没过多久,就有流言传出他不能生育,他没有理会,原也没有多少人相信。只是随着他接连拒绝领导安排的相亲,流言渐渐传播开去了,相信的人越来越多。老同学翟庆平都玩笑着说,要给他介绍京城某知名男科医生。周晋山的回应,就是将这位老同学撂倒在地上摩擦一阵。于是,再没有人在他面前提起生育问题,给他介绍对象的也少了。他乐得清静,也将所有精力放到了工作上,两年后升职调任至某海岛驻防。这也是他梦境里出现的海岛。他在这座岛上待了好些年,梦境里的姑娘没有出现,但在那梦里多了三个孩子,浮光掠影一般出现,却给他血脉相连的感觉。老家似乎也相信了他不能生育的传言,提出让他过继个侄子,他再次拒绝了,但拿出大半工资资助了一些烈士孤儿。转眼间十年过去了,他平调回了滨城,部队为他安排的住处是一座原本属于资本家的小洋楼。他本是要退掉的,但在看到那栋小洋楼时,心中忽然涌起了一股悸动,他推开院门走了进去。十年间几乎已经忘却的梦境,重新在他脑海里活跃起来,模糊的画面似乎都变得清晰了些。他一路上了二楼,推开一个房间。屋内的家具似被破坏又重新收拾了,但依旧能看出这里曾是一个姑娘的房间。他走到窗前,拉开了帘子,窗台角落露出一本笔记。捡起笔记本,他随手翻了翻,立刻有一张照片掉落出来。照片上是一个年轻姑娘的半身照,准确的说是位学生,胸前戴着受表彰的红花。当看清照片上女学生的相貌,周晋山的呼吸为之一滞。刹那间,梦境里那张总是不能看清的脸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年近四十的周首长,无法压制自己骤然加快的心跳,他将照片放进了笔记本中,扭头冲警卫员道:“我要知道这栋楼的情况,知道它的原主人,以及他们现在的境况。”警卫员立刻领命去调查。番外前世6回忆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周晋山对上冯明舒困惑又执拗的眼神,缓缓开口:“之前你问我们是否见过,我现在回答你——是,我们见过。”“你想不起来没关系,我们可以重新认识。”冯明舒沉默。周晋山并没有强求,留下结婚报告,嘱咐她好好休息就离开了。冯明舒站在二楼卧室里,望着男人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恍惚间觉得眼前的场景似曾相识。这一夜,她关紧了门窗,却依旧睡不安稳。梦里,似乎闪过无数画面,碎片又模糊的画面,她努力想要拼凑出来,但徒劳无功。叮铃铃——门铃声突然响起,冯明舒睁开眼,发现天色已然大亮,拉开窗帘,她看到院门外站了一个陌生的男人。穿军装的男人。她想过置之不理,但对方似乎笃定楼里有人,门铃按个不停。她换了衣服,下楼走到院门前,外面的军人就察觉了,冲里面喊道:“老周,你磨磨唧唧个啥劲?赶紧开门。”冯明舒抿了下唇,将铁门拉开一条缝,向着外面肤色黝黑的军人道:“你是来找周首长吗?他不在。”对方看到她时怔了一下,随即脱口问道:“老周一直不肯结婚,就是在等你吧?”冯明舒被他问得怔住,脑海里抓住了一个信息:“周首长一直没结婚?”陆向前瞧见她脸上的困惑,似乎还有怀疑,赶忙为老周说话:“同志,你可别被外头的传言误导,老周身体绝对没问题,我可以用我的荣誉给他做保,你俩以后肯定儿女成双……”见对方还要继续往下说,脸颊早已红透的冯明舒忙摇头打断:“同志你误会了,我跟周首长没有关系。”“同志你就别否认了,老周那人我了解,他是个……”“陆向前,你胡说八道什么?”一道冷肃的声音忽然响起,冯明舒抬头看过去,看到周晋山从马路对面大步而来,门外之人欢喜地与他来了个拥抱,却被他嫌弃地推开了。但依旧能够看出两人之间关系极好,有着深厚的战友之情。冯明舒返回了屋里,上了二楼,下方却有声音隐约传来。“老周,你这进展也太慢了,我儿子都快上初中了,你还没娶上媳妇,是不是真不行……嗷!”冯明舒关上了卧室的房门,将所有声音隔绝在外。陆向前留下来吃了一顿午饭就走了,走之前跟冯明舒打了招呼,很是尊敬和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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