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安按着他的刀鞘,抑制着一触即发的情绪,继续用力往下压:“什么狗屁律法,这是我弟弟,你为何不让我看他?”“我这儿一晚上死了九个人,要是每家都像你这样,我忙到天黑也忙不完,人死都死了,还烧成这样,有什么好看的?”程逸珩的手臂有烫伤,一吃痛力气就不如他,在他极力往下压的力道中,那刀鞘只能越发靠下。眼见怀安的手即将触碰到白幔,他咬紧牙,一阵心慌意乱,只觉天地全都颠倒,他身在其中昏然,若走过千里路,披荆斩棘弄得一身伤,身心俱疲却不知去向。好在最终换来一句:谢谢,珍重。一切又都值得。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分危险,有些秘密,就烂在肚子里便好,谁也不要提起。可眼前人偏要来为难,他进也不行,退也不得,只能用着全力来抵抗,抵抗到两人都红了眼,还不肯罢休。怀安又加大力道,将他的刀彻底压下,可又怕那刀触碰到尸体,他连忙反手将刀鞘狠狠攥住,冷眼看他:“不管你做了什么事,我未曾怪你,但现在,你为何一定要与我为敌?”说完,扬手将刀鞘往前陡然一推,那佩刀的主人也连带着往后趔趄了两步。而后,他又伸手去掀白幔。他的手抖得厉害,心里满是无可遏制的畏惧。他的三弟,被孟家所有人视若珍宝的翩翩公子,是那样的皎皎如月,高贵淡雅,到头来却是以这样的状态而亡,他不能想象,也不愿意相信,心中莫大悲哀蔓延了全身血脉,只叫他的手停在那近在迟尺的距离,不敢往前。一行泪自眼角划过,他再次鼓足勇气,轻拉白幔。当此之时,程逸珩默然低头,眼里闪现一丝狠意,刀从鞘中缓缓拔出。若命该如此,那他不在乎再拉上一些人来陪葬!忽然,耳边传来有人惊声呐喊:“孟家发讣告了,孟老爷离世了!”怀安猛地抬头,手里的布幔陡然松了。那白幔下的人,终究还是没有映入在眼帘,殡葬工见他茫然又失魂地退了两步,前面空了路,连忙将尸体抬走了。程逸珩的刀也疏尔回了鞘。围观的人们脚步纷乱,在眼前散开来,明明很吵,可到了怀安耳边,却似乎全都变成了寂静无声,此时的天与地,仿若只他一人,周边一切都成了虚无的云烟。他在人潮涌动中,茫茫然回头,只看见了程逸珩,见他将佩刀撑在地上,慢慢俯下身子,单膝于地,向他叩了首。自此,真正各奔东西,两不相干。他木木转身,耳边的嘈杂忽然又清晰起来,他没再看身后的人,慢慢向前走去。孟家大门前。下人们正将那大红灯笼取下,把白幡往上挂,昨个儿那灯笼红的刺眼,今儿这幡布却白的刺心。怀安与思卿走近,下人们见他二人,谁也没阻拦。他们进门之际,见到一身缟素的欢儿捧着灵位牌,慢慢走到祭堂:“娘,三舅舅的做好了。”孟思汝接过来,小心将它放到堂前的供桌之上,那里摆了孟家列祖列宗的牌位,按辈分呈阶梯依次排着,孟家几代,原本是十分热闹的大家庭,而到了孟宏宪那一阶,因妾室灵位不入正堂,那里便只有他,孤零零地。等庭安的灵位放在他的下阶,他就没那么孤独了。但这一定不是他想看到的。庭安的灵位牌刚刚才做好,他葬身火海的事情,天亮后官府确认过,才来给了消息。放上灵位后的思汝,泣不成声,再也克制不住,好半天后,才能勉强说话,方回头看二人。“怎的不见……孟夫人?”怀安先问,他心中满是不祥的担忧。“讣告虽今日所发,但昨晚爹就走了,三弟又被抓走,娘受不了打击,精神一直恍惚,今早听到三弟……这噩耗,当场晕倒了,现在还没醒。”孟思汝哽咽着解释,顿了下,又道:“大夫说没有生命危险,你们放心。”“那何时能醒来?”“很快。”思汝慢声回应,“其实昏倒了也好,程大人说他们有规定,三弟的尸体要……烧成灰后再给我们,娘……要是知道,一定受不了的。”她说着,想起什么,对怀安道:“二弟,你与程大人是旧识,你能不能请他把三弟遗体直接给我们,我们老祖宗都信奉入土为安,三弟若是变成了一捧灰,可叫我们怎么办啊?”怀安忆起早上与程逸珩的对峙,忽而陷入某种思绪之中,像是抓到了什么,却又一闪而过。终究是什么也没抓住,他的目光中满是疏离,片刻后,摇摇头,哀声道:“官府的确有这样的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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