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澜仿若未闻,神色冷淡,自顾自地整理着衣袖。方夫人见状,赶忙对方玉婉使了个眼色,催促道:“俞晚,快,给你嫂嫂敬个茶,赔个不是。”方俞晚就差把牙咬碎了,极不情愿地拿起茶杯,假笑着说道:“嫂嫂,这些日子是我不对,都是我的错。我从小被大哥宠着,性子难免骄纵些,但我对大哥的感情,那是真心实意的。还望嫂嫂别跟我一般见识,原谅我这一回。”苍澜似笑非笑地盯着方俞晚,眼神中透着一丝戏谑,慢悠悠地说道:“今日夫人叫我来,不是说要商量明日将军下葬的事宜吗?我记得,停灵不都是七日吗?为何如此仓促,明日就要下葬?”方俞晚脸上的假笑随之消失,悻悻地将茶杯放回桌上,心中窝火却又不敢发作。方夫人赶忙赔笑着解释:“这是我们特意请庙里的大师测算过的,说明日是个下葬的好时日,能让泓儿走得顺遂一些。”“既然如此,那看来今晚我得去见他最后一面,毕竟夫妻一场,就此永别,我总得再看看他。”方夫人一听,脸色骤变,心中暗急,生怕方俞泓今晚提前醒来之后事情败露,连忙摆手说道:“云卿啊,你今日身子还这般虚弱,又刚刚经历了那样的事,就别再去了,徒增伤心。”苍澜故作遗憾,假惺惺地问道:“真的不再打开棺材看一眼了吗?说不定这一看,我心里也能好受些。”方夫人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却强装镇定,连连说道:“不用了,不用了。大师算过,棺椁既已盖上,明日就要下葬,此时不宜再开棺,以免冲撞了神灵。”苍澜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那好吧,一切就按夫人说的办,不开棺了。”而另一边,在那密闭的棺材里,方俞泓身上被苍澜戳出的血洞,鲜血早已干涸,在他体表结成暗红色的痂块,但那些蜘蛛、蝎子、蜈蚣等毒物,饿了便朝着他的躯体肆意啃咬,渴了也以他的血肉为饮。若不是归息丸的药效苦苦支撑,让他维持着假死状态,他怕是早就被这钻心剧痛折磨得苏醒过来。……天色渐明,寅时刚过,天边才泛起一丝鱼肚白,方府已然一片忙碌。丧葬队伍浩浩荡荡地准备出发,哭声震天,伴随着低沉呜咽的号角声,那声音在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悲戚。方俞泓在棺材里,混沌的意识被这嘈杂声唤醒。他听到阵阵哭声,还有那低沉而悲怆的号角声,便猜测今日或许就是下葬之日。虽然他的意识慢慢清醒,但身体的主动权还没恢复,而且不知为何他总感觉脖颈处,传来滑腻的触感,冰凉而又惊悚,身上各处的疼痛如潮水般涌来,一波接着一波,无休无止。他只能强忍着,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在地狱煎熬。苍澜也身着素白的衣裳,假装伤心地跟随着送葬队伍。她早就察觉到方俞泓已然苏醒,这一路路途遥远,足够让方俞泓在棺材里尝尽濒死的滋味。……紧接着,在棺材里的方俞泓已然喘不过气,同时他感觉到棺材正在被泥土掩埋,他奋力挣扎,却无法撼动分毫,声音也发不出来。他的眼神涣散,不是说已经为他预留了出气孔,可为什么他现在根本呼吸不上来了……难道他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一时间他后悔听从了林霜儿让他假死的主意,要是他把两人都娶了,钱和娇妻都是他的了……丈夫假死后守活寡的商户女(11)方夫人神色焦急,目光中透着不安,抬手屏退了周围抬棺的下人,轻声说道:“慕卿啊!俞泓已然下葬,那我们就先回去吧?”苍澜心里明镜似的,知道方夫人急于让她离开,好让她儿子出来,但她偏偏不如她的愿,于是她脸上故作哀伤,眼神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可我想在留下来陪他待一会儿,要不你们先回去吧!”话音刚落,地下传来一阵似有似无的声响,紧接着,方俞泓有气无力的求救声断断续续的传了出来:“娘,快……救……我,快救……我!”苍澜装作震惊又惊喜的样子,指着地面大声喊道:“你们听到了吗?是俞泓的声音,俞泓,俞泓没死!”方俞晚眉头紧蹙,满脸不悦地走上前“嫂嫂,一定是你听错了,大哥已经死了,你肯定是伤心过度,出现幻觉了。咱们赶紧回去吧,莫要在这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惹人笑话。”苍澜充耳不闻,径直反驳道:“不可能,不可能,我刚刚明明听到他的声音了。那声音清清楚楚,怎么会是幻觉?你们难道真的忍心把有可能还活着的俞泓,就这么埋在这冰冷的地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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