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视线在齐瑜时身上多停留了片刻,方才缓缓收回。
天色渐渐暗下来,林臻再次抬眸时,院子里只剩陈伯一人,他怀里揣着一摞书,在不远处静静地站着,似乎是怕打扰到他们。
老人双眸灼灼地看着他们,眼底泛着光亮,似乎是想什么事想得出神,他连林臻的目光都没有察觉。
直至一旁的齐瑜时开口:“写了一日的字,不如今晚去外面用饭罢,你还未曾在这祁州城里好生逛一逛。”
这话自然是对林臻说的,陈伯却骤然回神,他慌忙地看了一眼齐瑜时,忙用力眨了眨眼,垂首道:“老奴这便去为大人准备马车。”
夜里天气转凉,出门前,陈伯特意给马车内铺了一层又一层的棉褥,在各处角落里安放了暖炉,又对一同出门的辛夷和小厮反复叮咛,方才将他们送出府。
在路边喝了一碗热腾腾的羊汤后,几人便在街上游逛起来,辛夷膝上的伤尽好,一直在前推着齐瑜时,心情大好。
偶遇上一个猜灯谜的摊子,辛夷猜测公子会喜欢,便将轮椅停在摊前,兀自去选了只精致的灯笼,放在齐瑜时腿上。
见他果真耐心读着上面的谜题,便又去寻摸更好看的灯笼。
林臻离他们只有几步之遥,奈何今日街上实在热闹,便是这几步之距,也有人流
来回穿梭。
林臻望着各色灯笼照映下面如冠玉的男子,脑海中闪过许许多多的画面,最终又汇聚成暗暗的一豆灯火,落在齐瑜时手中。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她的声音不轻不重:“子衡。”
已故宸王之子,天资聪慧,未及冠时便得恩师林云峰赐字——子衡。
第35章
宜州边境沂水畔,金戈铁马,枯木黄旌。
随着滇军首领被季濉长剑击落马下,携军溃败而逃,战场上爆发出阵阵高呼。
连同主帅永安侯在内,每个人脏污的脸上都绽放着欢畅的笑容,唯有方才立了头功的大将军季濉,面无表情,胸腔重重起伏,一双乌黑的瞳仁紧盯着滇人撤退的方向。
永安侯驱马前来,在季濉面前勒紧缰绳,身下骏马前蹄高高扬起,又稳稳落下,他今年已四十有八,征战沙场数年,如今一袭银甲在身,依然精神抖擞,丝毫不输年青将士。
“季老弟,此回你的功劳,老夫已牢牢记在心上,待彻底击退滇人班师回朝的一日,定禀明圣上,以求厚赏!”
永安侯笑着同季濉拍肩承诺。近一月的相处,他对这个年轻人很是赏识,已将他当作忘年之交,不吝与之称兄道弟。
季濉收回视线,眼底的晦暗在一瞬消散,血污交错下仍俊美的一张脸跟着浮起笑:“多谢侯爷。”
永安侯重重地点了点头,而后向不远处的石竹喝道:“石副将,你且带着一队人马护送你家将军回营。”
“其余将士听令!随老夫乘胜追击,一举将滇军歼灭!”
一声喝令下,士兵们顿时气势高涨,身上的伤痛和疲倦仿佛也被一扫而空,斗志昂扬地追杀而去。
铁骑乌泱泱踏过沂水,登时溅起丈高水花,水面涟漪久久未平。
石竹望着永安侯威风凛凛疾驰而去的背影,手中的缰绳越握越紧,眼里的愤懑几乎要化为利箭,直朝永安侯射去。
他正胸闷气结,身后突然一声闷响,石竹猛一回首,竟见季濉毫无预兆地自马背上滚落,他慌忙趔趄着爬下马,朝前奔去,用力将人扶起:“将军!”
季濉薄唇寡白,墨色发丝混着血污黏在脸上,一双眼却亮得出奇,他死死捏着石竹的胳膊,在他耳边沉声道:“去,立刻带人暗中跟上去,永安侯必中埋伏。”
*
主帅永安侯被俘的消息一入夜便传至大营,副帅大将军季濉亦身受重伤,被送往城中府邸疗养。
不日前还沸腾喧闹的营地再次陷入一片沉沉死气。
谁会想到被阻截的滇国援军竟会以流民的方式混入宜州边境,埋伏在
地形复杂的光巍道上,在主帅永安侯亲率兵马追杀敌方残军时精准将其伏击。
这显然是一场早有预谋的战事,但等众人回味过来,已为时晚矣。
永安侯十七岁上战场,征战三十余载,勇猛而不莽撞,无畏却不轻率,若非此前两月滇军连连战胜,在边境的村庄烧杀淫掠猖獗肆意,尚不会逼得永安侯如此求胜心切,以至于犯了兵家大忌——归师勿掩,穷寇莫追。
主帅被擒副帅负伤,大营只得后撤五十里,向京都上报军情,以待决断。
*
幽暗的石壁被油灯照得乌黑发亮,整间石室没有一处透光的窗子,使人分不清此时是黑夜还是白昼。
石室中的太师椅上背坐着一个男人,面前的火盆将他的影子长长拖在石板上。
随着火盆中哔啵的响动,永安侯缓缓醒转过来,他吃力地抬起头,视线被眼前几缕散乱粘连的发丝遮挡,良久,他从喉咙里吐出沙哑的声音:“……季濉?”
永安侯的身体不自觉地向坐在他面前的男人探去,一阵哗啦啦的声音跟着响起,他这才注意到自己手脚上绑着的铁链,掩在发丝后猩红的眼缓缓转动,他环顾四下冰冷幽暗的囚室,目光从方才的犹疑渐渐变为狂怒。
他如梦初醒,奋力朝季濉扑去:“你……你竟敢私通外敌,陷害老夫!害我大周!”
他可以战死沙场,但绝不忍受被奸贼如此迫害和羞辱。
钉在石壁上的铁链被骤然扯紧,昔日在战场上威风凛凛的主帅,此刻像一个疯子似的咬紧牙关,死死扯着铁链,欲扑上前去,将眼前人撕成碎片。
季濉无动于衷地坐在原处,看着近在咫尺狼狈不堪的永安侯,嘴角竟慢慢勾起笑,淡淡道:“谁教你们用如此粗鄙的刑具拘着侯爷,还不快取下?”
守在门口的二人闻言怔了片刻,旋即快步上前将永安侯按回墙上,取出腰间的钥匙,当啷一声,两条手腕粗的铁链重重落地。
永安侯上了年纪,加之一身重伤,即便没了铁链的束缚,他也搏不开两个壮硕的,只呼哧呼哧粗喘着气,死盯着季濉。他眼里仿佛燃着一团炙热的火焰,要将其烧成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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