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拾盯着她,不动声色:“她还说了什么?”
林西彩的目光再次认真落到他憔悴的脸上,心中一痛:“陪我吃个饭。陪我吃个饭我就告诉你。”
也许是有求于人,谢拾这次没有拒绝。
林西彩于是不客气地将人带到一处酒楼,直接点了许多菜。
她选的大部分都是他爱吃的,为了不那么明显,还随意加了两道别的充数。
饭菜上桌,色香俱全,可谢拾的注意力丝毫没有放在吃食上,甚至连筷子都懒得碰一下,只是看着她沉沉问道:“她还说了什么?”
林西彩自顾自盛饭夹菜,随后将小山一样的饭菜推给了他:“把这个吃了,我告诉你。”
谢拾蹙眉,林西彩见状不给他推辞机会,“求人要有求人的架势,吃了我告诉你,说到做到。”
谢拾似乎不想与她胡搅蛮缠,又似乎是想看看她还能耍出什么花招,没再说什么,将她夹好的一碗饭菜接了过来。
他没什么胃口,吃那些东西味如嚼蜡,吃得有些慢。而那个一见面就急着张罗吃饭的人,此时反而是安静了,连筷子都没动,就那么托腮平静看着他,仿佛看他吃饭自己也就饱了。
一碗饭吃完,谢拾胃里发胀,对面那人沉沉看着他,终于开口:“她说她喜欢你。”
谢拾喉结动了动,抬眸望向对面的人。
那人仍盯着他,语气过分认真:“你是她第一个喜欢上的人,她心里其实已经喜欢你喜欢炸了,只是知道自己会走,所以才畏首畏尾地不敢说出来。那句担心你、离不开你、舍不得你手上沾血,句句真心,不是被你逼的,是她心甘情愿。”
担心你,离不开你,舍不得你手上沾血。
不是被你逼的,是她心甘情愿。
“你到底是谁?”
“一个走投无路的可怜人。”
“她为什么跟你说这些?”
“大概是因为我们同病相怜吧。”
“你知道的很多,”谢拾意味不明,“比我想象得还要多。你既然知道我跟她,就不该再来缠着我。”
“她已经安全了,现在需要你的人是我。”她直直盯着他,几乎是哀求的语气,“就当可怜我一下好吗?我有一个必须要救的人。”
“你应该能看见那个数据,那个标记着好感值的数据。现在我的能量动不了那个数字,而我的心,已经完完整整被一个人带走了。”
谢拾看过去,“现在的我就剩一个壳子了,我还能做什么。”
话音落,对面的人从座位上站起来,而后微微俯身,试探将一只手轻轻放在了他胸口的位置,然后她看着他摇了摇头:“你的心分明在这里,现在可以试着为我跳。”
下一瞬,手腕一紧,被一股蛮力捏得生疼。
谢拾站起来,手上轻轻一挥,将人扔回了座位。
他淡淡扫她一眼,转身走出了那间包厢
谢拾从饭馆出来后,漫无目的,游游荡荡,心里突然很空。
他怀疑他是想她想疯了,才会在某个瞬间出现那么荒唐的念头。
他似乎走了很久,最后一抬头,发觉自己竟走到了之前同她去过的那家游泳馆门口。
现在还太冷,过去游泳的人并不多,谢拾下了水,将自己整个人沉到了水底。
冷水漫进鼻腔,谢拾放任自己沉在水底,将意识打散,放空,试图借这渐紧的窒息,麻痹心里的空茫。
这一次他在水底想待多久就可以待多久,再也不会有一个人将他拉起来臭骂一顿了。
事实上,自从他下水的那一刻起,角落里的某个人就忍不住蹙了蹙眉——林西彩原本悄悄跟着他是想给自己创造点机会,没想到他会直接来这个地方。
他下了水,像上次一样将自己沉进水底,林西彩盯着逐渐平静的水面,心脏缩紧,这个人为什么永远不把自己那条命当回事?
林西彩看了看时间,内心里几乎焦灼起来,这一次他又要把自己泡多久,为什么总是玩这种危险的游戏,除了能证明自己肺活量高点有一点用处吗?
她几乎愤怒起来,她说过的话全没被放心上,她才离开多久,他答应过她的事就全忘了更多的是焦灼,她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只能寄希望于他理智尚存。
谢拾躺在水底,意识变得飘渺起来,那种窒息的感觉让他痛苦,也让他痴迷,如果他就这么一觉不醒,这里就是他的坟墓。
可实际上,他是个连死都死不了的人。
无论怎样收场,游戏重开之后,他都会不可抗拒地出现在起点。他能感受死亡的痛苦,却享受不了死亡的一了百了。
这一轮过后,他会如他承诺的那般,变成一个真正的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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