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一只手按住她手背,马背瞬间变成连绵的大片沙丘,少年自身后将她虚虚拥住,抬起她手腕,将弓弦拉开,对准不远处的白杨,“放心去做。”
少年的声音哑得像被荒漠磨过,完全听不出后来的低沉悦耳,或是挤弄出来的温柔和润。
“咻——”
叶瑾钿看着箭矢射出去。
“啪”!
毛豆的壳落在白杨树根下。
他们坐在废弃的城垣上,望着落日在尽头沉坠。
夕照恍若朱雀尾羽,在漠漠黄沙边际轻描淡写一扫,留下一片赤金。
绚烂的余晖落在少年的自己脸上,照出一圈毛茸茸的金边,让梦中的自己开始怀疑,这个到底是旁人还是她。
身旁的少年阿兄把盐水毛豆捏开,倒在她掌心里,将豆壳往白杨树下丢。
叶瑾钿在梦中分外清醒地想,她知道这是哪一日了。
——这是他们相识第二年的一个春日。
在此前的深秋时节里,军营中有一位管账的文书先生,跟伤兵营的妻子十天见不上一面,反而与营外支摊子的浣衣女好上了。
那时的她在后勤处打造兵器,与伤兵营隔得不远,认得那位倒霉的妻子——柳三娘。
前去捉奸的事情,她也掺和了。
唔,军营不得械斗,所以她给了负心男的大肚子一脚。
那一脚太用力,直接将人送到路过的张珉脚下。
年少的阿兄似乎没能收住脚步,一脚重重踩在文书先生执笔的右手上,骨头当即“咔嘣”一声,发出不堪重负的惨叫,但很快又被文书先生嘴里发出的、更惨的叫声掩盖。
当时,薄铜面具后传来一道不算十分恳切的“抱歉”。
她似乎——
还因此窃笑了来着。
只是事后,被革职的文书先生不愿意吃这个大亏。他四处散播谣言,说自己的妻子天天待在伤兵营,早就已经跟其他伤兵有了首尾。
幸好当时的主帅和军师乃一对恩爱夫妻,对这些事情格外看不顺眼,直接拖着那文书先生去澄清谣言,并且严惩一顿,把他屁股都打烂了。
后来,听说那文书先生被一群人堵在城里的巷子,套了麻袋,打了一顿,两条腿都瘸了。
浣衣女不想照顾他,卷了他的钱与一位逃兵离开边城。
据说,浣衣女在逃离途中被狼叼走,逃兵也被追上处决了。
军营附近靠缝缝补补过活的一群大娘,抱着柳三娘送过去的衣物,一直唉声叹气:“好端端的,这夫君都没了,还带着一个几岁大的女儿……孤儿寡母的,可怎么过呀!”
尽管这群大娘好心介绍过几位强壮的兵丁,可他们委实良莠不齐,贪图美色者有之,贪图军中补偿赏赐有之,贪图幼女亦有之。
柳三娘干脆宣布自己此生都当寡妇不会再嫁。
孤儿寡母有多苦,叶瑾钿知道。
是以,她事后数了数自己存下的钱,几乎全部拿去给柳三娘置办容身之所。
即便如此,世道还是对女子多有苛刻。
租房被拒绝被骚扰被恐吓,买房被坑骗被哄抬价格,做工被东家觊觎被克扣钱……
她也算不清楚,自己提着棍子帮忙踹坏的门,到底有多少扇。
待事情尘埃落定,已是春日。
那一日,便如同梦中这般,她与阿兄坐在残垣里吃毛豆,望着大漠孤烟,长河落日感叹:“遇人不淑并非女子的过错。女子本强,即便不靠男子,我等亦能靠自己双手存活。”
年少的阿兄当时“嗯”了一声。
他的脑袋微微侧向她,似乎看了她许久。
待她宣泄完一整个冬日的苦闷,便双手合十,对着天地虔诚许愿:“希望三娘从今往后,一切顺遂。”
少年张珉待她睁眼,开口道:“那你呢?”
叶瑾钿疑惑侧首:“嗯?”
梦中少年的沙哑嗓音,在这个瞬间,变得清透温润,十分耳熟。
他说:“那你……有没有什么愿望要许?”
“倘若要说什么愿望,那便是——”她沉吟片刻,望着赤羽似的天际飞越的一点枭鹰黑影,大言不惭地道,“希望这天下的权贵,可以给女子一个安身立命的机会。”
落日在梦中沦陷,过往的对白渐渐模糊。
叶瑾钿没入黑甜睡梦。
*
长夜消散。
清晨有长枝敲窗,催她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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