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真不想去面对这一切。可她今晚还得和这个始作俑者同床共枕!他一定还没忘记殷千铃吧?是不是想歇在她房里?心里像压了块巨石,脚下的步子也沉重起来。秦妙苏不情不愿拖着步子回了房。酆栎放下书,看了她眼:“怎么洗了这么久?”“嗯,今日的水特别舒服”她在说什么?这像个借口么?可秦妙苏顾不得太多了,连忙走到床上躺下,背对着他。酆栎没说什么,去了静室。很快他出来了,只随意搭了件里衣,遒劲结实的胸膛袒露无疑。他深深看了眼床上的人,身上的水还未擦干,他扔了浴巾掀开毯子一角钻了进去。秦妙苏在他上床的那刻起身体就紧绷起来,虽然眼睛闭着,可其它感觉却放大了十倍。当酆栎的手穿过她的胳膊抱上腰,她猛地哆嗦了下。身后的男子贴住了她的后背,用下巴轻轻在她后颈摩挲,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极具蛊惑力:“为夫来尽责了,想了么?”秦妙苏身体扭动了下,想将贴在身上的人甩开:“哎呀,我好累,算了吧。”说完这话,她感到身后的人明显僵了一下。可是很快,他没有放弃,手探进了她的衣服里,顺着腰线上下抚摸,接着继续往下探寻她最敏感的位置。倏地睁了眼,秦妙苏翻过身将他推开:“今晚就算了吧,我明儿要早卯,说是天竺会有一大批货物需要清点交接。”她清晰地看到酆栎的眼里划过失望的神色,心头一紧,几要松懈。可她想到就住在偏房的殷千铃,想到他今日在她房里待了那么久,想到他们的过往,她还是狠下心拒了他。“奥,那你休息吧。”酆栎放开了她,没再说什么。秦妙苏继续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过了好一会儿,她听到酆栎起床推门去了净室。第一次正面交锋咸腥的海风裹挟着凉意,从港口方向扑面而来。海边温度低,秦妙苏下意识地拢了拢官服外罩的披风,攥紧了它。昨日的事搅得她心神不宁,整夜未眠,到了今日自然是脑袋昏沉,心情也不怎么好,总想着让她困惑的事,翻译番商的话时也总走神。在她错漏了两次后,连不怎么懂番语的小吏也看了出来,她状态不对劲。碍于她的身份,他不敢当着面发难,可万一出了纰漏又是一笔巨大的损失,小吏也担当不起。他虽然压着怒气,可口气也不怎么友善:“苏译官,这句番商说的什么?您可听仔细了,这批货要是出了岔子,别说我了,就算是您也担待不起。”秦妙苏怎能不知其中的厉害?若是货物对错了,轻则朝廷有损失,重则影响到两国邦交。她耳根发烫,强自镇定地转向面前皮肤黝黑的南洋商人:“烦请您再说一遍。”那商人眉头紧锁,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秦妙苏这次终于听清,连忙转述。小吏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接过勘合文书草草扫过,便挥手放行。待那商人走远,他转背压低声音对身旁的同僚道:“苏大人也不知怎么了,昨日还好好的,今日魂不守舍的。番语还不如那位璎珞姑娘说得好,可惜那姑娘病了来不了。”“你小点声,万一被她听到了,够你喝一壶的。”小吏听了撇撇嘴走了。那声音不大,可秦妙苏躲在他们看不到却离得近的地方把话听得一清二楚。她咬住下唇,手指扣紧了船壁,眼眶不受控制地发热。她茫茫然往回走,却听到另一个同僚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苏大人,该去查核船舱的货了。”秦妙苏闻言反应过来,匆忙跟上,穿过熙攘的码头。不远处停泊着一艘中型福船,船身漆着醒目的朱红色,桅杆上悬挂着绣有古怪形状的旗帜。登船时,秦妙苏不熟悉船上的环境,险些被甲板上湿滑的海苔绊倒。她狼狈地扶住船舷,听见身后传来几声船夫的窃笑。深吸一口气,她强迫自己专注于眼前的工作。船舱内光线昏暗,弥漫着浓重的药草气味。秦妙苏按照规程核对着货单:“沉香木百斤、龙涎香五十两、血竭百匣”清单上的名目与她所见基本吻合,直到她注意到角落里堆放的十来个密封大木桶。“这些桶装的是什么?货单上没有记录。”她指向那些木桶。一个身着绛色衣裙的女子从阴影中走出。她约莫三十出头,眉眼如画却透着凌厉。“苏译官好眼力。”姑娘笑容妩媚,声音却冷得像冰:“不过是些腌制药材用的盐水,不值一提。”秦妙苏正欲追问,小吏却抢先道:"苏译官,查完就走吧,还有暹罗商船要验。”说着她被小吏拉出了货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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