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敞篷完全打开的时候,风声一下变得巨大,发出哗啦啦如海浪潮涌的声音。然后一本轻盈的小册子轻盈地翻飞起来,啪的一声如雪白的飞鸟般撞在了前面的车窗上。接着是第二本、第三本……不死妖的《银河之花》、《沙之书》,连同大部头里压着的池弯刀那些写着密密麻麻公式的草稿……它们从跑车的后座上被风卷起,呼啦一声向着夜色向着高空漫天翻涌,似吹开一朵陡然怒绽的巨大的花,也如一场毫无预兆铺天盖地的雪。叶空漆黑的瞳映着这场白色的雪,也映着翻飞的书页间靠着椅背抬手捂住脸的温璨。他在呼啦啦的风声里突然笑了起来。笑声从指缝间流出,含着颤抖的鼻音,一点点变大,却逐渐叫人分不清到底是在笑还是在哭。叶空也在颤抖。她的大脑好像也经历了一场宇宙大爆炸,心脏还在颤动,灵魂还没有归位,战栗却悄无声息的布满了每一寸皮肤。在真正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这一切代表了什么之前,一个念头先浮现在她的身体里。那是先于理智,先于大脑,先于任何能思考的神经所发出的,犹如来自灵魂深处本能地问题。她看着缓缓停止大笑或大哭,缓缓弯下腰去捡那把手枪的温璨,呆呆地想——到底何以为爱呢?温璨用了三次才捡起那把枪。他打开车门,在近在咫尺的山壁前勉强推开一条缝钻了出去,然后踉踉跄跄走向不远处那辆黑色轿车。它就悬停在悬崖边上,撞坏了一路的栏杆,拖出了一地的胎痕,却最终没有冲出去。真是好命啊。温璨心想。他的大脑还在眩晕。所有想法和感受都如同隔了层玻璃般麻木,于是眼神也漆黑迟滞,没有一丝情绪。他只是头重脚轻地走向那个从轿车里爬出来的人。他浑身都在筛糠般的抖,他趴在地上一边呜呜哭泣着一边看向四周,仿佛还在找那个不存在的“恶鬼”。可他看见了行走的人。他从那辆跑车里走下来,走过这条无尽的公路,走过漫长的七年,走过那场爆炸和死亡,来到他面前,对他举起了黑色的深渊般的枪口——“不!!!”温荣终于清醒过来,他勉强意识到这不是恶鬼不是亡灵,而是活生生的他的儿子。想要杀死他的他的儿子!枪口如此冰冷地抵住他的额头,死亡逼退了不远处的黎明,成为倒转的夜和漆黑的山,铺天盖地地压在他头上肩上,要将他拖入永不见底的沼泽里。“不要!”眼泪像奔腾的海从他难看的浑浊的眼睛里滚出来。他猛地一下跪在了地上,佝偻着干瘦的身躯,抓住了温璨的裤脚。他五指像白骨一样痉挛地抓着温璨,发出了可怜的嚎啕:“求你!求你了!不要杀了我!我错了!阿璨!我错了!我不该杀了你妈妈不该杀了你!我鬼迷心窍,我不是人!”他直起身来,猛地一巴掌呼在自己脸上,那张总是温文尔雅佯装仁慈的脸上涕泗横流,同时又填满了一本正经的极端的愤怒和恨恨,他像对待仇人一样咬牙切齿地打自己的脸,每打一下就恶狠狠唾骂一声:“我是畜牲!我是个贱人!我该死!我是个混蛋!我不配活着!全都是我的错!我会下地狱的!我是个禽兽!!我肮脏我卑贱!我就是个不配为人的垃圾!我是猪我是狗!我该死!我真该死!”……凹陷下去的脸几下就变得又红又肿,很快又开始淤青渗血,最后高高的膨胀起来,已经完全面目全非得看不清五官了。这样一张生动的、恶心的、肮脏的脸,就这么映在温璨一动不动镜子般的眼睛里。悬崖之外,远天里一点模糊的金色欲要喷薄而出。这条公路上,枪口却带着冰冷夜色特有的温度不为所动地抵着温荣的额头。他被彻底压垮的心终于再也支撑不住,粉碎的躯壳里袒露出懦弱恶臭的灵魂,那灵魂发出歇斯底里的可怜嚎啕来。肿胀的眼睛里挤出肮脏的眼泪,把那张本就猪一样狰狞变形的脸洗得更加肮脏了。他发出待宰牲口般惨烈的嚎叫,整个身体都五体投地趴在地上,和眼泪一起流出来的,还有裤子上渐渐湿润的水迹。他哆哆嗦嗦地尿出来了。他迟钝地感觉到了,屈辱地抬手挡住面孔,又浑浑噩噩极伤心的呜呜哭起来,哆哆嗦嗦念着:“求你,求你了儿子……不,我是你儿子,我求你了,阿璨,你是我爹,你是我爷爷,别杀我,别杀我,我会去乖乖坐牢的,我会自首的,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害怕……我害怕……呜呜呜呜……我是你爸爸啊……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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