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了病,我也不敢做声,把她关起来,想着过完年送到庄子上去,”何氏哭了起来,“前些天见老爷都好,以为没传给你。”“这样的事,说了惹你心烦。”曲裕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说,“还是叫那大夫来,就说给韵儿治病,熬的汤药送到我屋里。”至于那小贱人,病死了都是轻饶。他又骂何氏,“她是如何染上的?可查清楚了?”何氏为难,“不是光彩的病,实在不好查。”眼睛一转,故意试探,“莫不是白霜”“闭嘴,”曲裕厌烦,“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攀扯她!”何氏心冷至极,对他恨入骨髓。就知道护着那下作的贱人。但凡当初曲裕听她的,相信白霜害人,把白霜送走,她都不会出此下策。曲裕发过脾气,压下惊慌,知道这时候离不得何氏。这病好好的治,不会要了他的命。可实在难以启齿。更不能传出去。否则,他在孝期近女色,御史台定会抓着不放,年后到手的官位可就要飞了。曲裕软和了几分,哄着何氏,“你我才是夫妻,白霜连名份都没有,你何必处处与她为难?”何氏不说话。“大哥的儿子都死了,将来侯爷的位置肯定是咱们儿子的,连嘉也会嫁个好人家,以后有你享福的日子。”这话何氏听得满意。“老爷好好在家歇着,眼看就要过年了,也别出门。”何氏说,“那大夫也别让进来,让他开方子,煎药,我让人送药进来,不光彩。”这样的琐碎,曲裕由她去安排。二房的动静立刻就传到了曲凌的耳朵里。“二老爷也病了,”观棋说,“二夫人说的还是风寒。”“可请了大夫进来?”曲凌问。“没有,奴婢估摸着,她不敢把大夫往府里请,她的陪房妈妈日日煎了药送进来。”曲凌,“你去找那妈妈,看看给曲裕喝的,到底是什么药。”何氏肯定不会真的给曲裕治病。万一何氏后悔了,就该自己出手了。她又吩咐听琴,“找一个机灵的小厮,抓些药,煎了,悄悄的喂给韵儿。”曲凌在心里盘算着。初二何氏要回娘家,她再把韵儿藏起来。救下韵儿,摸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何氏的把柄就永远留在她手里了。曲裕的病越来越重。汤药一碗碗的下去,不见任何好转。何氏亲自喂药,眼神却比寒冬的天还冷。她给曲裕喝的,当然不会是治花柳病的药。她恨他。恨他宠妾灭妻,恨他薄情寡义。如今他染了这等脏病,命在旦夕,她只觉得痛快。可不知怎的,消息还是传了出去。“定襄侯府二老爷染了花柳病。”这消息像一把火,瞬间烧遍了整个京城。临近年关,朝臣们本已准备休沐。御史台却闻风而动,狠狠参了曲裕一本。说他,败德丧行,有违礼法。“孝者,百行之先,人伦之本,孝悌既失,廉耻何在?”长公主和太子一致认为,应当罢黜重惩。宋光面色灰败。户部侍郎之职,是他亲自引荐的。长公主顺势推了自己的人上去。曲裎当然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曲裕。曲裕身上的红疹蔓延一片,人烧得和炭一样热。他那模样,把特意前去给他添堵的曲裎恶心坏了。回来之后,破天荒地说要把云雾送走。云雾泪水涟涟,拿着刀要往自己脖子上抹。“妾身清白的身份跟了侯爷,侯爷却嫌弃妾身,今朝不活也罢。”曲裎也就清醒那一会儿。见云雾哭得梨花带雨,哪里还记得曲裕的教训。这个年,侯府过得极冷清。死的人太多了。不适合太热闹。何氏去看过韵儿,本以为她该死透了,没想到她还见好了。不过,何氏也没打算让她活。年关见血不吉利。等出了正月,再收拾她。除夕这日,长公主派人来接曲凌。“郡主,长公主让您去府上守岁。”来接人的女官说。曲凌跟着她去了。公主府门前早早挂起了大红灯笼,朱漆大门上贴着崭新的门神像。曲凌刚下马车,就看见长公主站在门口等她,裴景明安静的靠在门框上。“阿凌来了。”长公主身上穿着绛紫色锦袍,对她招手,发髻上的金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曲凌上前,长公主握住她微凉的手,“我们都等你呢。”“郡主妹妹可是唯一能让母亲出门等着的人。”裴景明调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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