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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第1页）

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她转身回到了办公室，对葛美莲道：“组长，帮我报个名，我要去前线。”葛美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拿着表格回来，一路上早就想好如何算计着让许晓玲自愿报名。可这方大小姐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啊，自己的计划还没实施，她莽莽撞撞地全给破坏了。她不知道，刚刚那通电话，正是方文杰打来通风报信的。当方文雪知道乔慕霆报了名要上前线时，马上追出来是想劝劝他。结果，就看见楼道拐角处，黄静怡一副矫揉造作的狐媚相，而她的“慕霆哥哥”也满脸充满了期待和喜悦。嫉妒使人焦躁！失去了判断力的方文雪，就这样冲动地报了名。此时，身在干休所的钱莱，也感觉到了部队里的暗流汹涌。原本只以为是速战速决的挑衅，由于其他两个邻国的瞎掺和，现在已经陷入了新一轮胶着战。军区所属各单位的广播站点，每日循环播放着动员大会的宣讲录音。就连家属区的广播，也一日三次定时播送着“做好坚强后盾”的倡议宣言。钱莱还是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战时动员的紧张氛围，而这种氛围，也同样影响着干休所里的顾撼川。他早已坐立不安。换做从前，他必定是首批上阵名单里的先锋将领。可如今钱莱总能够从顾撼川不易察觉的举手投足间体会到他前所未有的失落感。然而，正当她绞尽脑汁想要转移顾撼川注意力时，顾家人的突然到访，却彻底将她的所有努力击得粉碎。某天一大早，顾撼川正在用早餐，谭云海就急火火地闯了进来。“顾副师长，门口的哨兵说，您的家人现在都在门外。她们想要见你。”这是顾撼川的交代，凡是顾家人到访，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不能私自把他们放进来。听到顾家人到访，顾撼川搅动米粥的手停了片刻，便恢复如常。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淡淡地问：“她们干什么来了？”“说是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你妹妹还一直在哭。咱们的战士不让他们进，你母亲很不高兴，打了打了哨兵一耳光。”“什么？！”顾撼川震怒！钱莱心底惊得暗暗抽了口凉气，从未见过顾撼川这般模样。这一刻，她才真切体会到，何为“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感。“她们不知道哨兵神圣不可侵犯么？”“我听着，她们可能确实有什么要紧的事。士兵上去阻挡，她们就没控制住分寸。要不赶紧让他们进来吧？”顾撼川对这个家庭失望透顶。自幼年时起，他在顾家就只是个“挣面子”的工具。所有考试必须满分，哪怕九十九分，也被视作不可饶恕的过失。他不仅要成绩优异，还要承担所有家务。从一年级开始，掏煤灰、捏煤球、腌菜、洗缸、扫地、挑水、倒马桶、带弟妹、做饭他样样都要做，样样不能出错。那时候顾家还在辽省。外面漫天飞雪，他一个人在院子里洗衣担水，双手冻得像地里的“心里美”萝卜。个子太小，控制不好平衡。挑水时，一不留神打翻了水桶，全身湿透，换来的却是被父亲追着满院子打。而母亲，哄着妹妹在一边像看热闹一样无动于衷。边看，还要边拱火。有几次，天都黑了，家务还没有做完。他一个人在空寂的院子里忙碌，一回身，看到温暖的房内，爸爸妈妈陪伴弟弟妹妹游戏时发出欢声笑语，他觉得自己好像是这个家里多余的存在。可以说，童年的顾撼川不知不觉间形成了讨好型人格，他不在乎干多少活，只求能换来父母一丝青睐，哪怕只是一声鼓励。可九十九分换来的是一顿暴打。做饭晚了，又是一顿暴打。接妹妹迟了，还是一顿暴打。就连被别人欺负了，父母不但不替他讨回公道，甚至还要把他拎到众人面前，再给一顿暴打。然而，父母对顾月和顾撼泽却是有求必应，一口一个“宝贝”的叫着。父母之爱，不患寡而患不均。有了强烈的对比之后，顾撼川才醒悟，即便自己再怎么拼命讨好这对父母，在他们眼里，自己也永远只是一个“工具”。既然是工具，何谈有爱。再加上那件事，仿佛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尽管他一直深藏心底，不愿再提起，但从那以后，在他心里，明明白白与顾家划清了界限。然而，有些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很不幸，他顾撼川，一代兵王，直到现在，每当想起往事，童年的伤害依然能刺的他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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