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途跋涉的辛苦,一瞬间找到意义。陈复年低着头,碎发垂落,遮盖住锋利的眉眼,露出半截高挺的鼻梁和抿起的唇,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只有指间夹住的一支烟,忽明忽暗,照得这张脸晦暗不明。然而下一秒,耳边响起熟悉的一声:“陈-复-年!”他忽而抬起头,对上一双跋扈又委屈以至于隐隐泛红的眼睛。【作者有话说】其实我在写这本的时候,除了死掉的渣爹,并没有想塑造一个彻底的坏蛋,至于许知恒,他大概就是那种:毒唯只对真嫂子破防接下来的几秒钟,陈复年没有任何动作,唯有乌黑的瞳仁微微颤动,像是在反复确认。再之后,他眼底的沉寂骤然褪去,站起身来,长腿迈开三步化作两步,径直朝闻培的方向而去,让人无法忽视其中的冷意与怒气。“你跑哪去了。”陈复年怒而冷斥,一双黑沉沉的眼睛,不复以往的平静,含着凌厉的攻击性,“谁允许你走的,以为我这里是酒店,你想留就留,想走就走!?”闻培不想听陈复年又说恶毒话,他伸出长臂,一把抱住陈复年,收紧胳膊恶狠狠地去勒他,缓缓闭上眼睛,却提高音量:“凶什么凶!没有走!”陈复年胸膛起伏不定,手掌扣住闻培的肩头,面无表情地去掰开他,一晚上寻觅不得的焦躁,不是那么好平息的。尽管不顺路,陈复年每次回去还是能路过闻培所在饭店的门口,大概往里扫一眼,偶尔瞥到一个忙碌的身影,再若无其事的离开。这两天跟闻培吵架,陈复年心里烦得慌,在遇到闻培之前,陈复年的人际关系复杂又简单,复杂在于看似朋友很多,简单则是基本不往心里去。闻培在陈复年这太过特殊,没有先例可言,陈复年针对其他人的处事原则不再管用,连生气都要考虑骂得不能太狠,否则闻培倒反天罡地更生气,不知道要在背后瞪他多少次。甚至在想,是不是没有必要生气?或许有温和一点的处理方法?下午六点,陈复年为自己摇摇欲坠的底线感到烦躁,同时准时“路过”饭店门口。停了将近五分钟,却意外地没有看到人,又等几分钟,再确认闻培不在里面后,陈复年走进了店里。从赵良吉口中,陈复年知道了闻培下午没来上班,他第一时间回去,看闻培是不是午睡太沉,没有被闹铃吵醒。发现闻培不在房间后,陈复年接下来的三四个小时都在找他,闻培一路走回来的过程,陈复年也没有歇过几分钟。自从闻培开始在饭店上班,生活尤其规律,定时定点的两点一线,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陈复年无可避免的想到,是因为他们吵架的事,闻培气恼之下玩起了离家出走。在这样的猜测下,陈复年压制的情绪愈加累积,不告而别,又或是离家出走,是能用来开玩笑的吗!?然而寻找的时间越久,愤怒反而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心慌,再到最后,看着大街上空无一人的茫然、孤寂。陈复年罕见地点了根烟,一起干活的大哥给的,苦涩又呛人,并不好抽。直至看到闻培的那一刻,所有的情绪才一起活了起来,恼怒首当其冲。陈复年火气根本压制不住,冷着脸去推他;闻培差点被推开了,没有真的被推开,大概是他在陈复年耳边轻声说了一句:“陈复年,我好累好累……”像是为了表示他真的很累,闻培脑袋顶着陈复年的颈窝,轻轻蹭了两下,那么高挺的一个人,像挂在陈复年身上似的。这类似于服软的行为,让陈复年熄了不少火,只是嘴上不饶人,语气依旧冷冰冰:“你去哪里了,今天下午是怎么回事。”闻培也就软了那么两下,听到陈复年的语气,又硬气起来,凶神恶煞地说出一句恶毒话:“和你没关系。”陈复年:“……”两个人今天都没少累,眼看天上又下起小雪,陈复年说了句先回去,扯着闻培的袖口把人往回拽。“手里拿得是什么?”上楼梯的时候,陈复年注意到闻培手上的小袋子,瞥了一眼问道。“……没什么。”闻培手臂向后,欲盖弥彰地藏了藏,完全是下意识反应,主要是他一想到这药实际上是许知恒付得钱,就忍不住想直接扔进垃圾桶。这个话术过于敷衍,不过陈复年已经看出袋子里是什么,没和他计较,闻培心里虽然不爽,还是在刚一推开门,就拿出里面的伤痛贴,让陈复年脱衣服。陈复年视线下移,原本泼天的怒气再次微妙地化解一些,连带着看闻培那张飞扬跋扈的漂亮脸蛋,也品出一丝委屈可怜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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