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各租了辆自行车,追着悬在海平面的太阳跑。海边比市里清爽多了,弓雁亭的头发迎风掀起,露出光洁的额头,那层冷淡被晒化,亮亮地贴在鬓角,是少年人的样子。“看什么?”他偏头,去看稍微落后半步的元向木。“别自恋,我在看太阳。”元向木用力蹬了几下脚踏板,和他齐头并进。弓雁亭扬起嘴角,洁白整齐的牙齿被露出一点。什么都刚刚好。夕阳的温度刚好,柳条飘荡的幅度刚好,自行车的速度刚好,他唇边的笑刚好,心跳的速度,也刚好。少一分是遗憾,多一分是危险。“大学你想考到哪里?”“大学吗?”弓雁亭绕过骑行道上的小石头,“我的路早就被规划好了,明年这个时候,我也许在p大。”“p大?”元向木震惊,“那看来你成绩很好。”“你呢?”元向木蹬踏板的速度不自觉慢下来,“我想去京城。”弓雁亭笑:“那儿有什么好的?”元向木没去过京城,他不知道有什么好,就连想去,也是一分钟前决定的。“你那个成绩,去不了京城,连好一点的三本都上不了。”弓雁亭说。“是吗?”元向木突然大笑,提高声音喊,“那咱打赌!”“赌什么?”“我要是考上了你答应我一个要求,没考上你随便支使我干什么都行,怎么样?”元向木笑着追上弓雁亭,“至少从目前来看,你的胜算更大,毕竟我上次总分连二百都没有,全年级倒数。”弓雁亭被他逗乐了,“行,这可是你说的。”“我要是超二本线了,你觉得我该报什么专业?”“你喜欢什么?”“我喜欢听你说。”弓雁亭迎着风大声道,“好专业很多,得看你对什么感兴趣,四大天坑就业面广但普遍工资不高,对普通人来讲金融和计算机来钱快但是累所以,没哪一行是容易的。”元向木思索了下,“那就金融吧,说不定我会成为未来的金融大鳄。”弓雁亭给他泼冷水:“以前人人都能变有钱人,但现在,顶级资源都在固定圈子里流动,小富可以,大富,难啊。”元向木乐道:“那不一定,也许我哪天能撬了哪个有钱人的壳,披我自己身上。”“那就祝你成功。”弓雁亭回头,他的笑被渡上一层耀眼的的金色,夜晚还没来,那双原本幽静的眸子里已经升起了星星,它们没那么冷了,又像化掉的彩虹糖,整个傍晚都弥漫着甜味。元向木追着那里的亮光,飞奔着往前跑。只是他没想到,星星离他太高太远,他追得身心俱疲,仍然没有离开地面半步,而星星不会为他落下。沿海骑了很久很远,直到太阳全部没入海平面,骑行道边的路灯亮起,才慢慢停下。还了自行车,两人踩着海滩上的小石子随意踱着步,白天看着波涛滚滚的海,此时像没有边界的巨大黑洞,远处偶尔传来货轮低沉浑厚的笛声,循着声音去找,能看到一丁点灯光飘在黑夜里。“好饿。”“前面好像有几家烧烤店,去看看。”两人加快脚步,走了一会儿突然听到一串熟悉的笑声。转过前面的弯道,见海滩上支着一张大桌子,撑着帐篷和彩灯,前边一个烧烤架,看着像是在露营。走近一看,果然很多熟人。“木哥!”有人眼尖,喊了一声其他人纷纷转头。“元向木。”一个女孩对他招手,随后想起什么,一脸不乐意道:“你今天不是有事吗?怎么在这儿闲逛?”元向木一脸尴尬,他怎么也没想到这破地儿还能碰着人,张嘴就扯谎:“对啊,今天有事,这不刚忙完吗。”女孩目光越过他肩头,“弓雁亭跟你一块的?”弓雁亭点了下头,他老觉得这女孩有点眼熟。“那就一起吧?”“我们”“你们什么我看你又要扯什么谎?三催四请你不来,这会儿碰到了一起吃个饭也不行吗?”弓雁亭终于想起来了,她是给元向木送情书那个。元向木和弓雁亭落座,东西不够吃,女孩让人去远处的烧烤摊要了许多,又提了三扎啤酒过来。元向木拿起酒杯一口干了,女孩也没犹豫,一仰脖子全喝了。“蔡姐牛逼。”刘天年张嘴就夸。元向木放下酒杯,又立刻被斟满,“蔡静禾你挺能喝呀。”女孩用手支着脸,“我给你写得信你看了没有?”“信?”元向木愣了几秒,随即想起弓雁亭塞给他的那封,“哦”他有点尴尬,硬着头皮道:“最近有点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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