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想、就想问一下,你什么时候回来”元向木慢条斯理地“哦”了声,随即弯下腰,手撑在扶手两边,掀起眼皮盯着他,“你怎么这么关心我什么时候回来?”他的身形纹丝不动地罩在杨筝头顶,强烈的压迫感几乎让杨筝无法呼吸,一张嘴,额角的汗啪地一声滚落,“我申请到两个可以去医院见习的机会,想、想叫你一起。”“是吗?”元向木意有所指地看了眼他脸上的汗,“那你紧张什么?”指甲划过金属扶手,发出刺耳的声音。“你喜欢我?”元向木盯着他。杨筝的瞳孔倏然张大,嘴唇抖了几下,什么都没说出来。“你当初在我楼下租房子,真的只是因为房租便宜?”“我”“杨筝,我不喜欢别人对我耍心眼。”杨筝脸上的表情定住。旁边来了个提着吊瓶的大爷,元向木直起身,往后退开一步,浑身冷锐的气息瞬间收拢起来,杨筝像终于抓到可以呼吸的气孔,大口喘着气。“我有喜欢的人了,你别再在我身上浪费功夫。”元向木声音放缓。“可是喜欢谁是我的自由。”杨筝突然抬起头,“你不也跟我一样。”元向木眯起眼,“你想说什么?”“那个男的不喜欢男人,你再怎么纠缠也没用。”心思被当场被戳破的难堪和惊惧消失的无影无踪,杨筝神经质地看着他,“为什么不能试试别人呢?”元向木笑:“除非我死。”杨筝不自控地睁大眼,惊愕地瞪着他。“今天的事我很感谢你,我妈情况有点特殊,不能受刺激,所以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跟我说,只要我能办到都会尽量去做。”元向木道:“只要你不过分打扰,我就当不知道你的心思。”杨筝死死咬住嘴唇,半天说:“好,我知道了。”下午一点,元向木把杨筝送回家。房子布置很温馨。墙角设计的树枝书架,藤编篮里绿植葱郁,阳台挂着精致的鸟笼,暖色纱帘半挡着阳光,整个空间的布置都透着一种静谧的艺术感。鸟笼。元向木挪开的视线又无声地折了回去。复古风格的黑色笼子,但里面是空的,他眼睛微动,紧接着瞥见角落散着的几根羽毛。极鲜艳的红,像血。“看什么呢?”声音突然贴着后背传来。杨筝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他身后,他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元向木眉心莫名跳了两下,“你养鸟?”“对啊。”“怎么是空的?”“它死啦。”杨筝弯起嘴角。元向木猛地抬眼,他突然想起以往听见的那些凄惨的鸟叫。“怎么死的?”“病死了。”杨筝弯腰捡起桌子上散落的未完工的竹条,指尖缓缓地摩挲,“我那么喜欢它,笼子都是我亲手做得,结果它死了。”元向木看着他的侧脸和指尖堪称轻柔的动作,一种莫名又强烈的古怪让他眉头不自觉蹙起。说不清到底为什么,前段时间梦里被凝视的感觉突兀地、毫无征兆地爬上脊梁。风吹动纱帘,他猛地回神,那种阴冷潮湿的感觉瞬间退散。一个画架从纱帘后露出一角,上面贴着一张已经完工了的油彩画,旁边搁着颜料画笔。那是一个黑色的背影,脑袋的位置飘着几缕雾丝,应该是在抽烟,背景色彩非常饱满却杂乱无章,整个画面朦胧模糊,看得见,却看不清。极端压抑的感官让人莫名地焦躁、心跳加速,和这个房间的布置完全不是同一种风格,极其突兀。就像一块生在完美皮肤上一块溃烂化脓的疮疤。“你还会画画?”元向木扭头。那双死寂的瞳孔在元向木看过来的瞬间绽开花,“其实也不太会,照着网上随便学的。”“嗯,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有事打电话。”离开前,元向木又瞥了眼那张画。已经到了八月底,离开学只剩几天时间,元向木在咸鱼上买了一整套二手书,摞起来一米高,都是下学期要用的。因为流浪狗的事,方澈被梁哲接到他那边住,说是方便照顾,这六十平米的小房子突然变得空旷起来,只剩下他一个人了。方澈一走,家里的花就枯萎了,花瓶里的六出全耷拉着脑袋,花瓣也早枯黄了。元向木躺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摆弄手机,点开置顶,看着弓雁亭之前不用了的账号发了会儿呆,又打开另一个账号。琢磨了会儿,打字:在干什么?过了差不多二十分钟,那边才回:训练。元向木:训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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