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礼监内,本应该被官府调查的醉仙楼老鸨和知客道姑跪在地上,刑部侍郎赵伏则立在一旁。“手脚都处理干净了?”“是,公公。”苏棠在户部发现的文书、他和太子在白云观发现的账本残页、刑部能再醉仙楼轻而易举的发现证据……都离不开魏权在背后的步步策划。实乃用心良苦。魏权勾去沈晚棠名字的笔尖顿了顿,望着窗外翻涌的乌云轻笑。这场借刀杀人的戏码,最精彩的从来不是弃子的陨落,而是看着那对君臣如何在猜疑的泥沼里越陷越深——当信任的裂痕开始蔓延,再坚固的情谊也会碎成齑粉。余波荡漾三法司(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与锦衣卫北镇抚司的铜印并排在紫檀木案头,冰冷的金属在烛火下泛着幽光。红绸裹着的卷宗堆积如山,仿佛凝固的血块。历时一月的彻查,如同剥茧抽丝,终在秋分前一日,揭开了户部最深最臭的脓疮——尚书崔嵩,掌国库八载,竟蛀空白银三百二十万两!关城军饷克扣案,不过是冰山显露的一角。“崔嵩,秋后问斩。”御笔朱砂落下,笔尖在题本上洇开一团刺目的殷红,如同未干的血迹,“其妾室沈晚棠同罪,秋后问斩;家眷流徙三千里,永世不得入仕籍。”圣旨传出,京城的街衢巷陌立时被议论塞满。茶肆酒坊,贩夫走卒,无不交头接耳,直到锦衣卫绣春刀的刀鞘重重磕在青石阶上,发出令人心悸的脆响,人群才如惊鸟般仓惶四散,只留下满地狼藉的脚印和尚未散尽的寒意。崔嵩人头落地的次日,新的任命便如疾风般传遍九门:内阁首辅季札力荐的原户部左侍郎郑正清,擢升户部尚书。“郑正清”三字,初听似有几分松竹清正之气,可落在知晓内情者的耳中,却比崔嵩的覆灭更令人胆寒齿冷。此人的履历,堪称一部精雕细琢的官场登龙术范本:二十三岁金榜题名,进士及第,师从时任礼部侍郎、清流砥柱的杨廷。此后在户部钱粮堆里浸淫十载。然而,三年前一桩婚事,石破天惊——他竟迎娶了首辅季札那位丧夫寡居的侄女!此举无异于当众焚毁杨廷门生的名刺,明晃晃地斩断了清流师门之缘,一头扎进了权倾朝野的季党与司礼监魏公公的阵营。从七品给事中一路青云直上,官拜正三品左侍郎。这些年在朝堂之上,他如同泥塑木雕,每逢廷议,便低眉垂目,指尖捻着几缕稀疏的胡须,仿佛置身事外。可朝中老狐狸们谁不记得?崔嵩执掌户部那些年,那些账目模糊、去向成谜的烂账册页上,总少不了一行他亲笔写下的朱批——“复核无误”。“此獠包藏祸心,其奸狡深沉,恐更胜崔嵩百倍。”苏棠立在东宫书房的槛窗前,望着窗外斜织的秋雨,雨丝打在庭中芭蕉上,声声入耳。他身上玄色云锦常服的下摆,已然洇湿了几点深痕。太子萧昭珩正伏在巨大的紫檀御案前批阅奏报,闻言抬起头。烛光映着他年轻却已显沉毅的侧脸,目光落在苏棠肩头的雨渍上,随即接过那份密奏。当视线扫过“郑正清”三个字时,那平素如静水深潭的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八年前,太学策论,他曾挥毫写下‘士大夫当如雪中青松,宁折不弯’。”太子的指尖缓缓划过那冰冷的纸页,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喜怒,“如今看来,这青松倒是学会了攀附缠绕,成了权贵手中的‘绕指柔’。”苏棠的目光落在案几上那盏早已凉透的贡眉茶上,氤氲的水汽早已散尽。他想起三年前郑正清迎娶季氏的那场盛大婚宴。季府张灯结彩,宾客盈门,公侯伯爷、各部堂官贺声鼎沸,珍馐罗列,丝竹绕梁。满座皆是季党、魏党爪牙,唯有角落里,杨廷的几位门生垂首枯坐,面色铁青,滴酒未沾,形同泥塑。“此人前半生,也算持身尚正,惜乎后半生却自甘堕落,投身季、魏浊流。”苏棠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与警惕。他忽然抬眼,目光如电,直直撞进萧昭珩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如今他掌了户部这个钱袋子,怕是第一桩事,就是要替季党、阉党,把那贪墨军饷、侵吞国帑留下的天坑,给死死堵上!”太子并未立刻接话,只将那份详述郑正清过往的密奏轻轻拿起,置于摇曳的烛火旁。橙黄的火苗贪婪地舔舐着纸边,迅速卷曲焦黑,将“郑正清”三个字映照得通红刺目,仿佛地狱业火在焚烧罪人的名讳。苏棠看见他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似有千钧话语压在心头,最终却只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散落在带着湿气的夜风里:“……再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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