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校尉何在?”谢道林的声音不高,却像重锤砸在萧昭琛心上,每一个字都带着铁锈般的寒意。萧昭琛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发不出任何声音。巨大的羞愧和恐惧攫住了他,眼泪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混合着脸上的污垢滚落:“他……他……殉国了……”声音嘶哑破碎。“军粮?”谢道林追问,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却比怒吼更令人窒息。“被……被……抢光了……”萧昭琛几乎要将头埋进胸口,声音细若蚊蚋。谢道林没有再看他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多余。他猛地转身,玄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对着身后肃立的亲兵,声音如同金铁交鸣,清晰地响彻辕门内外:“皇次子萧昭琛,身负特命协理粮秣转运之责,临阵畏敌,弃粮溃逃!依《大明律兵律》,杖四十!即刻行刑!”命令如兜头浇下的冰水,瞬间冻结了萧昭琛最后一丝侥幸。他甚至来不及感受屈辱,便被两名如铁塔般魁梧的军士粗暴地架下马背。象征皇子身份的精致外袍被毫不留情地剥去,露出里面沾满血污的单薄中衣。他被死死按倒在辕门前冰冷坚硬、布满砂砾的土地上。粗糙的沙石硌着他的脸颊,混合着尘土和血腥的气息直冲鼻腔。当那裹着熟铜皮、油光发亮、浸透着无数军纪与鲜血的硬木军棍,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风声,狠狠砸在他毫无遮蔽的脊背、臀腿之上时——“唔!”第一记重击落下,萧昭琛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并非仅仅是皮开肉绽的剧痛,那是一种从骨髓深处、从五脏六腑瞬间爆裂开来的毁灭感。燎原般的灼痛瞬间吞噬了所有感官,眼前金星乱冒,耳中嗡鸣一片。他死死咬住下唇,牙齿深深陷入柔软的唇肉,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充斥口腔。一股腥甜涌上喉头,被他用尽全身力气,硬生生地、痛苦万分地咽了回去!惨叫?不!他不能!最后一丝属于皇子的、可笑又可悲的尊严,逼迫他死死守住喉咙。汗水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浸透了单薄的中衣,紧贴在火辣辣的伤口上,带来新一轮的刺痛。滚烫的泪水混杂着屈辱的汗水,如同断线的珠子,一滴滴砸进身下冰冷的黄土里,迅速被干燥的泥土吸收,只留下深色的、耻辱的印记。意识在无休止的剧痛浪潮中开始沉浮、飘散。恍惚间,他仿佛脱离了这具饱受摧残的躯壳,飘回了那个令他刻骨铭心的山谷。周校尉那张被风霜刻满皱纹、却总是带着憨厚笑意的脸凑了过来,带着边塞阳光和尘土的气息。粗糙温暖的大手递来一块烤得焦香扑鼻的干粮,声音温和得像塞外少有的春风:“殿下莫慌,有老周在呢,保管让您安安稳稳、一根汗毛不少地到左卫营……”“啪——!”又一记裹挟着风雷之势的重棍,如同最残酷的鞭子,将他从这虚幻的、仅存的温暖港湾中狠狠抽醒!剧痛的潮水再次咆哮着将他淹没、吞噬,比上一次更加凶猛。现实冰冷而残酷,周校尉温暖的守护,永远留在了野狼谷的血泥里。四十记军棍打完,萧昭琛如同一摊烂泥般被抬回简陋的营帐。他趴在冰冷的硬榻上,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背上撕裂般的伤口,带来钻心的剧痛。别说翻身,便是动一动手指,都如同酷刑。夜深人静,帐外巡逻士兵的脚步声和压得极低的议论声,却如同毒蛇般钻进他的耳朵:“…听说了吗?野狼谷…二殿下当时就吓傻了!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儿!周校尉多好的人呐,替他挨了刀子,肠子都流出来了,眼巴巴瞅着他,他倒好,连头都不敢回,撒丫子就跑…”“啧,金枝玉叶,蜜罐里泡大的,哪见过这阵仗?绣花枕头罢了!”“可不是嘛!比起太子爷差远了!太子爷在北方劝捐,听说遇上刁民闹事,亲自带着侍卫弹压,那才叫天家气度!这才是我大明的储君啊……”“绣花枕头”、“金枝玉叶”、“不及太子万一”……这些轻蔑的、刻薄的字眼,如同淬了剧毒的钢针,一根根狠狠扎进萧昭琛早已支离破碎的心房。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比背上的伤口更冷,比野狼谷的寒风更厉!他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柔软的皮肉里,尖锐的疼痛传来,却丝毫不能抵消心中的冰冷和屈辱。温热的血珠从指缝间渗出,无声地滴落在身下粗糙的麻布床单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小花,如同他心头淌出的血泪。原来,在真正的生死和残酷面前,他连感到害怕、感到悲伤的资格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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