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秋转身时,老板娘已经端着个青瓷碗站在廊下,碗里是刚煮好的红糖姜茶,姜味混着糖香,在雨雾里漫开。“大理的雨沾了寒气,得喝点暖的。”她把碗递过来,“你这几天总翻来覆去的,是不是认床?”他接过茶碗,指尖触到滚烫的瓷壁,才发现自己的手有多凉。“不是。”他低头吹了吹浮沫,姜茶的热气糊了眼镜片,“只是……有点认地方。”老板娘笑了,眼角的细纹里盛着了然:“你们城里来的年轻人,心思重。”她靠在廊柱上,望着雨幕里的巷口,“我家姑娘在昆明读大学,也是这样,电话里总说‘没事’,可我一听她说话的调子,就知道是不是真没事。”林砚秋的睫毛在镜片后颤了颤。他想起杀青宴那晚,夏知行举着酒杯说“林老师我敬你”,声音亮得像戏台子上的铜钹,可他看见少年指尖捏皱了酒标,那是夏知行紧张时的小动作,和他演将军被导演骂“眼神太飘”时一模一样。那天晚上,夏知行把他堵在酒店回廊的桂花树下,塞给他一个巴掌大的锦盒。“杀青礼物。“少年的耳尖在路灯下泛着红,“别当着秦曼他们的面拆。”锦盒现在躺在他的行李箱夹层里,五十九天了,他一次也没打开过。夏知行塞在他书房博古架上的那罐桂花糖,他整理书架时都会擦一遍罐身的灰尘,却始终没拧开那个黄铜盖子,他怕闻到那股甜香,怕想起少年眼里跳动的光。雨势渐缓时,老板娘又端来一碟乳扇沙琪玛。“尝尝?本地师傅做的,比你们江南的糕点糙,可耐嚼。”她坐在对面的竹椅上,看着林砚秋小口啃着沙琪玛,“你说你是来写生的,可我看你每天就对着雨发呆,画本上连个墨点都没有。”他确实带了画板,是临走前周延硬塞进箱子的。周延说:“去大理散散心,把心事都画出来,比闷在心里强。”可他连画板的油纸都没拆,只在第一天傍晚,对着苍山的雪线勾勒了三笔,就被突然飘来的雨打断了。那三笔淡墨现在还留在画纸上,像没说完的话。上午十点,雨停了。林砚秋沿着巷口的石板路往古城走,帆布鞋踩过水洼时,溅起的水花沾湿了裤脚。巷尾的扎染坊挂出了新染的蓝布,在风里展开时,像一片被裁碎的天空。他站在布帘下避了避残余的雨丝,看着染坊的阿嬷用木槌敲打染缸里的棉布,“砰砰”的声响里,靛蓝的水纹一圈圈荡开,像他手机里那个始终没点开的对话框。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下,是周延发来的消息:“《青史无名》粗剪版已发邮箱。”林砚秋靠在染坊的木门上,点开邮件附件。视频里的自己穿着太子蟒袍,站在火光里攥着那把将军旧剑,剑穗的青蓝线被风吹得缠在指尖,视频里的太子最终松开了手,任由剑落在火里。林砚秋看着屏幕里自己的侧脸,那时的眼眶红得厉害,像现在被雨雾熏过的样子。“年轻人要买扎染吗?”阿嬷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老人举着块蝴蝶图案的方巾,“送朋友最好,这蝶翅上的蓝,是用苍山的龙胆草染的,晒不褪色。”林砚秋的目光落在蝴蝶的翅膀上。夏知行在综艺里说:“我姐说我属蝴蝶的,停不下来。”那时少年刚从攀岩墙上跳下来,额角还沾着草屑,却对着镜头比耶,“但林老师要是喊我,我肯定能停下。”他买下了那块方巾,叠成整齐的方块塞进帆布包。包底还压着本《大理府志》,是昨天在古城旧书店淘的,扉页上写着“光绪年间重刊”,纸页脆得像晒干的蝴蝶翅膀。他在“风俗”那页折了角,上面写着“六月六,踏歌会,男女以花定情”,今天正是农历六月初六,只是被这场大雨搅黄了。中午回客栈时,老板娘正在厨房煮饵丝。大铁锅咕嘟咕嘟地冒着泡,骨汤的香气漫到院子里,和廊下新晒的茉莉混在一起。“来碗饵丝?”老板娘用漏勺捞起雪白的饵丝,“加了宣威火腿,你尝尝看,比苏州的面汤够味。”林砚秋坐在堂屋的八仙桌旁,看着老板娘往碗里撒葱花。青瓷碗沿的豁口磕得很匀,像被人用指甲一点点掐出来的。“这碗有年头了吧?”他问。“我婆婆传下来的,”老板娘擦了擦手,“说当年她跟我公公定亲,就用这碗盛过喜糖。”她突然笑了,往林砚秋碗里多放了勺花生碎,“你们年轻人现在不兴这个了,可我看你总对着雨发呆,是不是心里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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