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足以让凌虚宗的断壁残垣重新筑起,足以让魔域的疆界向北推移百里,却不足以让榻上之人的睫毛,多颤动一下。“师尊,今日雪大,我在炭盆里多加了些银骨炭。”龙牧宪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沉睡的人,“您以前总说,银骨炭烧起来没有烟,适合看书时用。”他说着,目光扫过桌案。那里摊着一本《太上感应篇》,书页边缘已经被摩挲得发卷——那是青屿柏昏迷前正在批注的书。龙牧宪每天都会替他翻过一页,仿佛这样,就能假装师尊只是小憩片刻,醒了还能接着落笔。灵力渡完时,龙牧宪的指腹触到一片冰凉。青屿柏的体温总是比常人低,尤其是这几年,即便裹着三层狐裘,指尖也常泛着青白色。他忍不住将师尊的手捧起来,用自己的掌心裹住,试图焐热那片冰凉。就在这时,指腹忽然传来一丝极轻微的颤动。龙牧宪浑身一僵,像被惊雷劈中。他屏住呼吸,死死盯着那只苍白的手。指节分明,骨相清奇,是曾无数次握着他的手教他握剑,无数次在他受伤时替他敷药的手。可此刻,那丝颤动却如石沉大海,再无踪迹。“是我错觉么……”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这些年,他总这样。有时听到窗外松涛响,会以为是师尊在唤他;有时看到炉中火星迸溅,会错认成师尊睁眼时的眸光。长老们说,这是执念太深产生的幻听幻视,可龙牧宪宁愿活在这样的幻觉里——至少,那里还有一丝“活着”的暖意。他将师尊的手放回锦被,指尖无意间蹭过腕间的玉镯。那是枚成色普通的暖玉,是青屿柏年轻时游历凡间所得,后来一直贴身戴着。龙牧宪曾在古籍里见过记载,说至纯的暖玉能蕴养神魂,便一直替他戴着,哪怕玉身早已被体温焐得失去了原有的凉润。起身添炭时,他瞥见了墙角的木箱。那是玄智辰死后,他从对方储物袋里翻出的东西,一直没敢打开。今日不知怎的,竟生出几分窥探的念头。木箱上了锁,锁芯早已锈死。龙牧宪指尖凝起灵力,轻轻一挑,“咔哒”一声轻响,锁扣弹开。里面没有什么邪门法器,只有几件旧物:半块啃过的麦饼,边缘已经发黑;一支断裂的玉簪,样式是凌虚宗弟子制式;还有一叠泛黄的信纸,字迹凌厉,带着股压抑的偏执。龙牧宪拿起信纸,指尖微微发颤。“师尊今日教牧宪练剑,笑他握剑姿势像捉鸡。明明是很蠢的样子,师尊却笑得那样……温柔。”“荷依师妹说,师尊偷偷给牧宪的粥里加了凝神草。凭什么?我也修炼到经脉灼痛,师尊却只让我自己扛着。”“禁地里的魔气好强,可只要能变强,能让师尊只看着我,这点痛算什么?”字迹从最初的稚嫩,渐渐变得扭曲。最后一张纸上,只有一句话,墨迹深黑,几乎要将纸背戳破:“他不配。师尊,只有我才配留在你身边。”龙牧宪捏着信纸的指节泛白,指腹被粗糙的纸边磨得发红。原来玄智辰的疯狂,并非一朝一夕。那些潜藏在恭顺笑容下的嫉妒,早已像藤蔓般,悄无声息地缠满了整个寒峰。而他自己呢?他想起烟荷依梨花带雨的哭诉,想起自己挥剑指向师尊时的决绝,想起寒狱里那句冰冷的“我没有你这样的师尊”。龙牧宪忽然觉得可笑——他和玄智辰,又有什么两样?不过是用不同的方式,将那个一心护着他们的人,推向了深渊。“呵……”他低低地笑出声,笑声嘶哑,像破锣在雪地里拖拽,“我们都是……刽子手啊。”窗外的风雪不知何时小了些,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龙牧宪将信纸放回木箱,无意间瞥见箱底的暗格。暗格里藏着个更小的木盒,打开一看,竟是一撮骨灰,装在个素白的瓷瓶里,瓶身刻着两个小字:“阿娘”。他忽然想起长老们提过,玄智辰是孤儿,幼时被青屿柏从乱葬岗捡回来的。那时孩子浑身是伤,抱着青屿柏的腿,怯生生地叫“阿爹”。青屿柏没应声,却把他带回了凌虚宗,亲自教养。原来,那份偏执的依恋里,还藏着这样卑微的渴盼。龙牧宪将瓷瓶放回暗格,忽然觉得喉咙发紧。他走到榻边,看着青屿柏沉睡的容颜,轻声道:“师尊,你说……我们是不是都对不起你?”回答他的,只有窗外风雪掠过松梢的呜咽。深夜换药时,龙牧宪发现青屿柏的鬓角多了几缕白发。明明神魂被魂莲温养着,肉身却仍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就像寒峰的积雪,看似厚重,实则每一刻都在消融,只是没人察觉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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