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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第1页）

“我帮你！”屿柏立刻站起身，像个小尾巴一样跟了上去。看着他亦步亦趋的样子，龙牧宪的心中一片冰凉。他知道，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了。记忆的闸门随时可能打开，到那时，所有的平静和温暖，都会化为泡影。而他，必须做好准备。准备好迎接那滔天的恨意，准备好承受那最终的审判。只是……看着身边那个因为能帮上忙而开心不已的孩子，龙牧宪的心，还是忍不住抽痛了一下。如果……如果可以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哪怕只是一场梦。他也想，再多贪恋一会儿。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狠狠掐灭。龙牧宪，你这个卑劣的窃贼。你已经偷走了他的记忆，难道还要偷走他短暂的安宁吗？他闭上眼，强迫自己不去看屿柏那张纯真的脸，只是机械地做着手里的活计。炭盆里的火苗依旧跳动着，映着他苍白而痛苦的脸。寒峰的风雪，还在继续。牧宪的煎熬与情根残影寒峰的夜，来得总是格外早。窗外的风雪又起，呜呜地刮着，像是谁在黑暗中低声啜泣。木屋的炭盆里，火苗渐渐微弱下去，只余下一点橘红色的光晕，勉强照亮了室内的一角。龙牧宪坐在榻边的阴影里，看着身侧熟睡的屿柏，眼神复杂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屿柏睡得很沉，眉头微微蹙着，似乎在做什么不安稳的梦。他的手无意识地搭在龙牧宪的手腕上，带着一丝微凉的体温，却像一道无形的枷锁，将龙牧宪牢牢地困在这方寸之地。龙牧宪不敢动，生怕惊扰了他的梦。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腕上传来的轻微力度，那是一种全然的、不设防的依赖。就像很多年前，他生病发烧时，也是这样，紧紧抓着师尊的手，才能安心睡去。那时的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变成那个被依赖的人，而师尊，却像个孩子一样，需要他的守护。命运的轮回，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幽默感。龙牧宪缓缓抬起另一只手，指尖悬在屿柏的眉峰上方，想要抚平他紧蹙的眉头，却在即将触及时，猛地顿住，然后无力地垂下。他不配。不配触碰这份纯粹的依赖，更不配拥有这份偷来的安宁。这些日子，他像一个卑劣的窃贼，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这个失忆的秘密，享受着这份建立在师尊遗忘之上的、虚假的亲近。每当屿柏用那双清澈懵懂的眼眸看着他，叫他“哥哥”时，他的心中都会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有一丝扭曲的满足，更多的却是深入骨髓的负罪感。他渴望师尊能恢复记忆。渴望他能记起一切，记起他的好，也记起他的坏，然后，用最严厉的方式惩罚他，唾弃他。只有那样，他或许才能得到一丝解脱，才能减轻一点这日夜啃噬着他灵魂的罪孽感。可他又恐惧。恐惧师尊恢复记忆的那一刻。恐惧看到那双清澈眼眸中燃起滔天的恨意，恐惧听到那些冰冷刺骨的话语，恐惧再次被他彻底推开，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这种矛盾的心情，像两条毒蛇，日夜缠绕着他的心脏，让他不得安宁。“师尊……”龙牧宪无意识地低喃出声，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这两个字，像一道尘封已久的咒语，一旦出口，便引发了连锁反应。无数尘封的记忆碎片瞬间涌上心头——师尊清冷的侧脸，教导他练剑时的耐心，为他疗伤时的温柔，寒狱之中那绝望的眼神，还有最后那一眼……充满了失望，痛苦，和一丝他当时未能读懂的、深沉的悲哀。心口的位置，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不是引魂大阵的反噬，也不是魔气的侵蚀，而是一种……空荡荡的、仿佛被生生剜去一块的剧痛。龙牧宪闷哼一声，下意识地捂住胸口，额头上瞬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是情根。是那个被他在魔域中，为了换取幽冥魂莲，而亲手剜去的情根所在的位置。自从失去情根后，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感受到那样强烈的情感波动了。爱恨嗔痴，似乎都随着那被剥离的情丝，一同消失殆尽。他的内心变得像寒峰的冰雪一样冰冷，只剩下救回师尊的执念，和日复一日的麻木。可最近，尤其是在屿柏对他流露出那份懵懂的依恋之后，这处早已冰冷的地方，却开始频繁地传来这种迟来的、钝刀割肉般的痛楚。像是在嘲笑他的自欺欺人。情根虽剜，那些深入骨髓的记忆，那些早已刻入神魂的羁绊，却怎么也斩不断，割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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