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宁宫内,檀香似有若无地缠在梁柱间,空气里压着一层看不见的沉郁。
宫女们垂首立在角落,连裙摆扫过地面的声响都尽力压到最低。
太后已对着空茶盏静坐半炷香,手里拿着佛珠转动,眼底是化不开的阴翳。
“郎温书老了,张成更是个扶不起的废物。”
太后终于开口,声音平淡得像在说天气,却让殿内温度骤降。
“皇帝既然把武将的底摸了个通透,就该知道,项家不是他想压就能压的。”
趴在地上的眼线大气不敢喘,只敢低声应和:“太后明鉴,陛下许是仗着育苗有了进展,塞北的饥荒有了彻底解决的办法,才敢这般硬气。”
“育苗?”太后轻笑一声,指尖猛地收紧,盏沿在掌心压出浅痕。
“这种事用得着他亲自来做?他养的那些大臣是废物吗?”
她抬眼,目光扫过殿外。
“去把灵宜叫来,哀家有话与她说。”
眼线如蒙大赦,躬身退去时,衣角都在微微发颤。
不多时,项灵宜提着宫裙进来,水蓝色的裙摆扫过青砖,衬得她眉眼愈发柔和。
她是项擎的独女,自小被捧在手心,却半点没有娇纵气,一进门便规规矩矩屈膝:“拜见姑母。”
太后招手让她坐到身边,轻轻拂过她发间的珠花:“今日早朝的事,你该听说了吧?”
项灵宜点头,指尖悄悄攥了攥帕子:“听说姑母让郎大人劝陛下选秀,张成那边还力举侄女当皇后,只是陛下……似乎不愿。”
“不愿?没有他愿不愿意这一说。”
太后握住她的手,指尖微凉却带着不容挣脱的力道。
“灵宜,你是我项家的女儿,是大乾的郡主。只有你站在皇后的位置上,项家才能稳,大乾才能稳。皇帝现在不明白,但等镇北军不愿再听命于他时,他总会明白的。”
项灵宜垂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姑母,陛下不愿开后宫,或许为的就是大乾的安稳。塞北的饥荒、江南的防汛,还有边疆的摩擦,哪一件不需要陛下操心?”
“操心国事?”
太后嗤笑,从袖中取出一支赤金点翠步摇,缓缓插在她发间。
“他要是真的操心国事,就不会应允重开皇商。更不会留一个商户出身的侍中在身边。哀家看得出,那个东方景明不是个什么良善之人,重开皇商这种毁根基的提议八成就是他提的。也不知道皇帝被灌了什么迷魂汤,竟采了这旁门左道的主意。不过没关系,等你入了宫,去帮皇帝分担一些国事的担子以后,他自会知道,谁才是真正能帮他稳住江山的人。”
步摇上的翠羽轻轻晃动,映得项灵宜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她沉默片刻,手指在膝上捏皱了裙摆,终是抬眼,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姑母,入宫为后一事,灵宜怕是做不到。”
太后见她神色异常,心里咯噔一下,却依旧维持着平静:“为什么?”
项灵宜支支吾吾:“侄女……已有了月余的身孕。”
话音落下,殿内静得能听见檀香燃烧的细微声响。
“混账!”
太后脸上的笑意瞬间褪去,一掌掴在了项灵宜的脸上,那狠劲似乎要把她腹中的孩子打掉一样,而那根被她亲手戴上去的赤金步摇从发间滑落,“当啷”一声砸在青砖上,翠羽断成两截。
“怀的是谁的孩子?”
太后的声音没了温度,目光像冰锥似的扎在项灵宜身上。
项灵宜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却倔强地没掉下来,只咬着唇道:“是……是珩哥哥的。”
珩哥哥?
楚珩?
太后瞳孔微缩,楚珩是被项擎收养的旧部遗孤,他自小在项家长大,如今也不过是个负责府中护卫的寻常武将。
一个连品级都没有的人,竟敢染指郡主!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太后的指尖抵在眉心,努力压下翻涌的怒火。
“楚珩是个什么身份?你怀了他的孩子,别说选秀,项家的颜面都要被你丢尽!皇帝要是知道了,定会借题发挥,说项家连自家女儿都管不住,还谈什么辅佐朝政!”
项灵宜猛地跪到地上,泪水终于滚落,声音却不卑不亢:“姑母,我和珩哥哥是真心相爱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待我从来都是真心实意……求您成全!”
“成全?”
太后缓缓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底是彻骨的冷。
“你毁了哀家的计划,毁了项家的前程,还要哀家成全你?你让哀家怎么跟你父亲说?你让哀家的脸往哪里搁?!”
项灵宜哭得浑身发颤,却依旧固执地仰头:“珩哥哥前阵子就已经跟父亲递过信了,父亲也同意了,说会回来解决解决这件事……还让我们暂时不要告诉姑母您,由他亲自来说。”
“哥哥知道?”
“哥哥知道!”
太后只觉得气血上涌,眼前阵阵发黑,她扶着桌沿站稳,却还是没撑住,身子一软便向后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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