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后者他应该料到的,上次高士成的事不就已经发生过一次了吗。
到底还是他还是他因为太后那边毫无进展,而心下着急漏算了一步。
杖板落在背上,钝痛顺着脊梁骨往上窜,他撑着内劲忍耐。
母亲说过的,就算做错了事挨打,背脊也绝对不能弯。
所以他不能露出任何示弱的表情,更不能痛苦的喊出声。
三十杖毕,拾玖收了杖板,巫睢撑着地面想站起来,却因失血和剧痛,膝盖一软险些又跌跪回去,但他最终还是撑住了。
他垂着头,眼睫遮住眼底的阴鸷——今日之辱,他必加倍讨还。
“既然巫少司说星象异动昭示人祸,”霍骁的声音淡淡的,目光也淡淡的,他扫过坍塌的堤段,“那这堤坝坍塌的缘由,必须得一查到底。拾玖,凌七。”
拾玖、凌七立刻上前躬身:“属下在在!”
“你二人带两队人,分头行动。一队去勘察塌堤处的木料与灰浆,重点查楠木梁柱是否被动过手脚、糯米灰浆的配比是否掺假。一队去挨个审问参与此处堤坝修建的人员。若是查出有人故意破坏,无论涉及谁,都如实上报!”霍骁的语气不容置疑,眼底的锐利让两人一凛,连忙应下:“遵旨!”
伴随着两人的离开,东方景明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他看向周围的民夫。
“诸位乡亲,陛下平安归来,是天大的喜事!眼下堤坝虽塌了一段,但只要咱们齐心协力,定能尽快修好。朝廷会加发粮饷,也会多调御寒的衣服,还请大家再辛苦几日!”
民夫们本就因霍骁活着而士气大振,又听东方景明承诺加饷,纷纷应和。
“愿为陛下效力!”
“修堤要紧,咱们现在就干!”
听着这一片拥护声,巫睢心像被针扎一样疼。
“扶巫少司下去养伤吧,”霍骁看也没看巫睢,语气平淡却带着疏离,“这段时间巫少司好好休息就行,如今东方爱卿带了二千轻骑,人手足够了。”
巫睢能说不吗?
他不能。
只能任由下属将他扶回营帐。
至此这件事终于算是有了一个短暂的平息,东方景明的精神完全放松下来,而那股压抑在胸腔当中闷意一下就涌了上来,冲的他喉间一阵发痒,直接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霍骁神色一紧,他顾不得人多,赶快扶住东方景明,抬手一摸他的额头,简直烫的厉害。
无视周围投过了的惊讶目光,霍骁一把将人抱了起来:“何有全,去叫刘弋。”
“是。”
何有全拎着自己打捋的拂尘,忙去找人。
东方景明仍惦记着霍骁左臂上的伤:“当我下来,你胳膊上还有伤,我自己能走,而且这么人看着呢。”
“不放。”霍骁将人抱的更紧了些:“随他们看去。”
东方景明没法见人了,只能将脸埋进霍骁的胸膛,一声不吭。
进入营帐没多会儿,刘弋就被薅来了,他小心翼翼的给东方景明把脉,长吁一口气。
“回陛下,东方侍中的身体无大碍,只是连日奔波,又淋了雨,这才起了高热,喝几服药,仔细调养几日就没事了。”
东方景明看了霍骁一眼,小声嘀咕:“我就说了没事,你还不信。”
“病了就是病了。”霍骁弹了一下他的额头:“不许嘴硬。”
东方景明瞪他:“与其担忧我,不如看下你自己的伤口,又冒血了。”
闻言,刘弋和何有全一惊,何有全赶快道:“陛下,让刘弋也给你看看吧。”
“看吧。”
霍骁将上半身的衣服褪了下去,露出来的肌肤上满是大大小小的划痕,其中最可怕的还是左臂上的口子,皮肉翻飞。
东方景明当即就急了:“刚才还说我嘴硬,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嘴硬!”
刘弋像驴一样,看完这个,看那个,马不停蹄的给霍骁处理伤口,同时忍不住心想——伤成这样,还能一声不吭的把人抱回来,他们陛下也确实是个狠人。
给伤口清创的时候,霍骁虽然没说话,但依旧满头大汗,忍了一会他对东方景明道:“过来些。”
“什么?”
东方景明下意识凑过去,还没反应过来大声了什么,他的唇就被人咬住了。
“”
感情是把他当止疼药了。
何有全一早就知道了他们的关系,甚至有的时候一晚上叫能四五次水,所以他见怪不怪的将头扭了过去。
而刘弋作为霍骁心腹的御医,自然也是知道这件事,再加上之前霍骁问过他——男子行房应注意哪些事,并让他详细讲解以后,他更加见怪不怪了,十分淡定的给他处理伤口。
至于霍骁自己,已经没有其他的思绪去想别的事了。
所以现场尴尬的人只有东方景明一人,但推开又怕霍骁难挨,他便只能像热锅上蚂蚁,一边被人啃嘴,一边无地自容。
处理好,刘弋对着脸红的像着火了一样的东方景明说:“东方侍中,陛下这伤起码得有十日不能沾水,你就帮忙擦一擦吧。”说着,刘弋拿出来一个小瓷瓶递给他:“每次记得上这个药,可以加速伤口愈合,至于手臂上的伤我会定时来给陛下处理,东方侍中不必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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