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她的心脏,比肩上的剧毒更让她窒息。她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伤口,而是源于灵魂深处的恐惧。她猛地闭上眼,仿佛想将那地狱般的景象隔绝在外,浓密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告诉我,”木照雪的声音如同磐石,稳稳压住她翻腾的恐惧,“三年前,天佑四年,江南漕银沉船案。还有你父母……那场大火。你知道什么?”她刻意加重了“大火”二字,锐利的目光紧盯着温折玉瞬间煞白的脸。温折玉猛地睁开眼,眼中充满了血丝和惊涛骇浪般的痛苦。“你……你怎么知道?!”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惶,牵动了伤口,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得她蜷缩起来,额上冷汗涔涔。木照雪沉默地将桌上的假官银拿起,翻转,底部那两行刺眼的刻字在火光下清晰无比:“天佑四年江南织造”、“工部督造火耗足纹”。她将银锭底部亮在温折玉眼前。“这锭银子,是在徐正清书房暗格里找到的?”木照雪用的是问句,语气却笃定。温折玉看着那熟悉的、噩梦般的刻字,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粉碎。她无力地点了点头,眼神空洞地望着石室粗糙的顶壁,仿佛陷入了某种可怕的回忆。“我家……在镇江,靠着运河。”她的声音变得飘忽,带着一种被抽离灵魂的麻木,“爹……是个小账房,在码头上替人记记账。天佑四年……腊月里,特别冷的一天……”她的声音开始颤抖,带着刻骨的寒意。“那天,运河上风浪很大,官府押运漕银的船队停在码头避风。爹……被临时叫去帮忙点算其中一艘船的银箱封条……”温折玉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他回来时,脸色惨白得像纸……浑身都在抖……他抱着娘,说……说那船银鞘里……有好多银锭,底下的字……刻错了!根本不是户部宝泉局的印!是……是‘江南织造’!他……他认出来了!是假的!要出大事了!”温折玉的呼吸变得急促,眼前仿佛浮现当时父亲脸上的那种绝望。“爹说他怕极了,想偷偷去报官……可……可就在那天夜里……”温折玉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仿佛再次置身于那场吞噬一切的烈焰之中,“火!好大的火!不知道从哪里烧起来的!整个码头……还有我们家……全烧起来了!到处都是火……烟……爹……爹把我从窗户推出来……娘……娘被掉下来的房梁……”她猛地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中弥漫,才阻止了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只有大颗大颗的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瞬间浸湿了鬓角。石室里只剩下她压抑的、破碎的抽泣声,和柴火燃烧的噼啪声。木照雪静静地听着,冰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翻涌着复杂难明的情绪。灭口。一场伪装成意外的火灾,抹杀了可能泄露假银秘密的小账房一家。徐正清的死法,何其相似!只是手段更加直接、更加血腥。“你是怎么活下来的?”木照雪的声音放低了一些,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缓和?温折玉用力吸了口气,努力平复着翻腾的情绪,沾满泪痕的脸上露出一丝惨淡的、近乎自嘲的笑。“命大……被一个路过的老乞丐拖进了臭水沟……呛了半肚子脏水,捡了条命。”她下意识地抬手,指尖颤抖着,隔着薄薄的衣衫,轻轻抚上左肩下方那道狰狞旧疤的位置,“这疤……就是那天晚上,被一根烧红的铁条……烫的……”木照雪的目光随之落在那道旧疤上。原来如此。那道狰狞的伤痕,竟是她家破人亡、从地狱爬回来的烙印。“这些年……我一直在查……”温折玉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无尽的疲惫和深入骨髓的恨意,“我改名换姓,混迹三教九流……只想找到一点线索,找到当年放火的人……找到那些该死的假官银!我查过很多地方,金陵的徐家……是我最近才查到的一条线。徐正清……表面是织造商人,但暗地里……据说和当年负责押运沉船漕银的一个小头目有旧……”她喘息着,眼中闪烁着孤狼般的执着,“我本想潜进去,找到证据……哪怕一点点……没想到……撞上了……”撞上了灭门惨案,自己也成了被灭口的对象,还差点真的死在那种可怕的蛇牙毒镖之下。如果不是眼前这个冷冰冰的女捕头……温折玉的目光复杂地落在木照雪脸上。冰块脸……六扇门的捕头……她本该是自己最该防备、甚至该憎恨的官家人。可偏偏是她,把自己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还知道了她最深、最痛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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