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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第1页）

江灼微微睁大眼睛。夜风吹来，带着初秋的凉意。片刻后，她轻轻点头："好。"两人并肩走入夜色中，影子在地上交叠又分开。周一早晨。陆臣咬着吸管，草莓牛奶的甜腻在舌尖化开，却盖不住喉间的苦涩。他的目光越过嘈杂的人群，定格在靠窗的角落位置。陆峣今天穿了件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的白衬衫，袖口别着那对陆臣熟悉的黑曜石袖扣——那是父亲去年送给陆峣的生日礼物，据说能辟邪。此刻这对价值不菲的袖扣正随着陆峣的动作微微闪光，他修长的手指将一杯冒着热气的豆浆推到江灼面前。"加糖了。"陆臣读着哥哥的唇语，看着他难得柔和的表情，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两人之间的桌面上，江灼低头搅动豆浆时，几缕发丝垂落。陆峣的手指微微一动，似乎想伸手替她拨开，又在半空中克制地收回，转而拿起纸巾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桌面水渍。图书馆三楼。陆臣抱着刚打完篮球的汗湿校服，鬼使神差地绕到古籍区。透过半开的门缝，他看见陆峣站在《山海经》专架前，指尖缓缓掠过那些泛黄的书脊，最后停在一本线装版上。"这本记载更全。"陆峣的声音透过门缝传来，低沉温和，是陆臣从未听过的语调。江灼站在他身侧，两人的影子在橡木地板上交叠。当陆峣低头指着某处注解时，他的肩膀几乎贴上江灼的发顶。陆臣看见江灼的嘴角微微上扬——那个对谁都保持礼貌距离的江灼，此刻眼里竟带着细碎的光。周五放学时分，暴雨初歇。陆臣站在校门口的梧桐树下，看着那辆熟悉的黑色路虎准时停在对面的临时停车位。车窗降下，露出陆峣轮廓分明的侧脸，他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目光锁定在校门口。江灼走出来时，陆峣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她径直走向那辆车，拉开车门的动作熟练得像是重复过无数次。陆臣甚至看到陆峣倾身过去帮她系安全带时，江灼没有像对其他男生那样立刻躲开。"看什么呢？"赵欣突然拍他肩膀，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哦，你哥又来等江灼啊？这周第三次了吧？"陆臣猛地攥紧书包带，塑料封皮的笔记本在他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陆家。竹刀破空的声音尖锐刺耳，陆臣一记凌厉的劈砍将竹靶斩成两半，飞溅的竹屑擦过他的脸颊，留下一道细小的血痕。"力度不错。"陆峣站在道场边缘，手里拿着秒表，"但收势太急，破绽太大。"陆臣扯下护面，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在道服领口。他盯着陆峣手腕上的表——百达翡丽5270，是父亲送给陆峣的成年礼，平时连重要会议都舍不得戴，今天却出现在剑道馆这种地方。"哥，你最近很闲？"陆臣把竹刀重重插回架子。"嗯？"陆峣挑眉，这个表情让他眼角的泪痣更加明显。"天天往我们学校跑。"陆臣扯下被汗水浸湿的道服腰带，"父亲知道你把集团季度汇报改期，就为了来看我们学校的运动会吗？"陆峣放下秒表，黑色道服衬得他肩线更加挺拔："我的行程不需要向你报备。""那江灼呢？"陆臣突然转身，声音在空旷的道馆里回荡，"你对她""你喜欢江灼。"这不是疑问句。陆臣的声音开始发抖，"是认真的？"陆峣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雨声突然变大，一道闪电划过夜空，照亮书房里兄弟二人相似却迥异的面容。陆峣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沉默的时间长得让陆臣以为不会得到回答。"是。"这个简单的音节像柄利刃刺进陆臣胸口。他踉跄后退，撞翻了古董架上的明代青瓷花瓶。价值连城的瓷器在地上摔得粉碎，清脆的碎裂声惊动了门外的管家。"没事。"陆峣对着门外说，眼睛却一直看着弟弟，"出去。"管家脚步声远去后，陆臣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知道我从开学就""知道。"陆峣站直身体，阴影完全笼罩住陆臣，"所以今天说清楚——到此为止。"陆臣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跑出老宅的。雨水糊在脸上，裤脚溅满泥水。他一路跑到江边观景台，这里是他第一次遇见江灼的地方——那天她站在栏杆边喂流浪猫，侧脸在夕阳下柔和得不可思议。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屏幕上"哥"的来电显示不断闪烁。"为什么"陆臣用力将手机掷入江中，溅起的水花很快被汹涌的江水吞没。远处雷声轰鸣，闪电照亮他惨白的脸。雨幕中，陆臣突然笑了。他抹了把脸，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江畔路灯将他孤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道永远愈合不了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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