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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第1页）

好在今天回来的时候，密码锁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门在身后合上，渐渐隔绝了楼道里所有的灯光。屋内黑漆漆的，四周弥漫开来一股奇怪的味道。烧焦味但又不太像，那种味道淡淡的，倒像是铁锅炒菜带来的气味，类似铁锈味。“哈……哈……”周启宇时常耳鸣，今天的家出奇安静，上下楼还没来得及搬来邻居，安静到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除此之外，耳畔里回荡的就是他耳鸣带来的像是哗哗流水一般的声音。世界像是被一个罩子笼罩，没有妻子关切的询问，没有女儿奶声奶气的呼唤声。什么都没有，四周只剩下了一片死寂。周启宇脚步快了些，他还记得社交软件里妻子发来手受伤的照片，于是朝着餐厅走去。餐厅里多了一些极其微弱的光芒，他随即松了一口气，萦绕在心头的不安感顿时消散了不少。妻子坐在餐桌前，桌子上仅仅点了一只昏暗的蜡烛，光线几乎被周围的黑暗吞噬大半。她已经卸下了围裙，头发松松的绑着，身上带着淡淡洗衣液的香味。对面则是他们年纪不大的女儿，扎着羊角辫的脑袋几乎要埋在饭碗里。他曾经告诉过女儿，这是一个坏习惯，但女儿怎么都不听，有时候会气鼓鼓嘟起小嘴，一副不服气模样。只是，今天妻子光顾着吃饭了，居然没有提醒女儿那坏习惯。烛光晚餐，很棒，看来今天是有惊喜了。“小宝，”周启宇快步上前走了几步，“吃饭的时候把头抬起来，不能埋在碗里。”他伸出手，习惯性轻轻抚上女儿的头。啪嗒。那颗小小的头毫无征兆从颈部上掉了下来，落在不锈钢碗里，勺子被撞开，碰撞着碗壁，有东西从打翻的碗里掉了出来，掉落在瓷砖地上。甚至，滚动了两下。周启宇僵住了，他大脑一片空白，甚至来不及生出恐惧，女儿的头又怎么会掉下来，像是玩具一样。“呼呼……”他呼吸声越来越急促，胸口剧烈起伏，甚至忘记了呼吸是一进一出，只顾得拼命的吸气。他视线像是被控制一样，移向女儿碗里掉出来的东西。圆圆的，又红又白。是一双刚拽出来的眼睛，后面还牵连着几丝神经。女儿掉下来的头颅歪倒在碗边，空洞洞的眼窝正对着他，里面早已没了眼珠。他像是被扼住喉咙一般，一声也尖叫不出来，只剩下心脏在胸腔中狂跳，伴随隐隐剧痛。看旁边，快看看旁边。心底里有一个声音叫嚣着，让他快点往旁边看一眼。他缓缓转动僵硬的脖子，看了过去。老婆的盘子里盛放着眼睛，还有一双手，断口处的纹理一清二楚。那双手他认得，左手食指上的伤口刚止住血，已经结疤，他的手上还提着没来得及拿出的药。老婆失去了眼睛，但那张总是温柔带笑的脸上聚集了惊恐，肌肉因过度惊恐堆叠撕扯形成了皱纹，那些褶皱堆叠，像是蛆虫一样，跟华曼音画的漫画里人物被吓的表情一模一样。他真是疯了，居然想到了林宇看的那本漫画，华曼音画的漫画。原来人因为惊恐死亡表情真的这么丰富。他也瞬间想到了老婆孩子脸上爬满蛆虫的模样。“呃，哈……”他终于把闷在心口的那一口气吐了出来，意识也清醒了大半。他的手在抖，不，是整个身体在控制不住发-抖。周启宇在害怕，在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没由头的愤怒，幸福被打破的愤怒。报警，必须报警。他从口袋拿出手机，哆嗦想要报警，明明意识告诉他现在屋子里十分危险，但他顾不得做出其他行为，他逃不掉了。她们都死了，跑又有什么意义呢？屏幕照亮他过度惊恐而扭曲的脸，只是，准备按下拨号键的手被什么握住了。周启宇的动作顿住了，他极其缓慢一点一点垂下了视线。原来，刚刚他的背后一直站着一个人啊。果然，遇到这种情况应该先逃跑的。他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倘若一开始，他没有把挂件交出去，而是留在手里。凭借他不自然的表现，警方一定会怀疑到他身上，并且过来调查。那样，他的安全感一定就会得到了保障，甚至肯定能活下来。倘若一开始，他不为了那些钱，好好听老婆的话，不沾染林宇的因果，是不是就不用死了。不，这都是凶手的错，是凶手把人命当做了草芥。算了。他喉咙蠕动着，费力吞咽了一下，终于挤出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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