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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第1页）

“……对不起，是我没好好看路，对不起。”容予根本没把手臂上那道擦伤放在眼里，看着有点长，流了点血，但没那么严重，简单处理一下就行。可兔子实在是胆小又容易受惊，容予三年来都没见眼前少年哭成这样过。一时之间，容予心底什么烦躁暴戾的情绪都被眼前人的眼泪压了回去，他叹了口气，把带着血的手臂搁到背后，再用另一只手揽过人，不容拒绝地把哭得哽咽委屈的少年压到自己怀里。“没事。”他像以前安抚人一样揉了揉人发顶，又在人后背上轻拍了拍。怀里掉眼泪的人没有挣扎，半晌后，容予感觉人主动往他颈窝里埋了埋。那些从前亲昵时的小动作重新出现，少年埋在他怀里哭泣，双手也轻轻揪在了他衣摆上。像小动物依偎进感到安全的窝里，表露出依恋般的亲近。容予感受着这些，抱着人的手臂收紧。此时的这些，也是少年口中的只是因为协议么？露出破绽了啊。小兔子。“跟我回家？”少年垂落的发丝铺散着，越过肩头落到容予臂弯里，他伸手给人拨了拨，又轻轻摸到人侧脸，手背立时被人的泪水打湿。可见哭得多厉害。苏意眠把头埋在容予颈窝，手抓着人衣摆没松，但听到对方说要带他走，他却还是摇头，哭得微哑的嗓子瓮声瓮气地说“不要”。背上轻拍的力道倒是没停，耳边，容予的声音仿佛也被他的泪水洇得不那么冷，缓声又问他：“那回你的那个兔子窝？”苏意眠不知道容予在说什么，哽咽着疑惑：“什么……？”等意识到容予说的是他租的房子时，他在容予肩上轻轻蹭了蹭眼泪，然后有些低声地反驳：“不是兔子窝。”“……我也不是兔子。”他以前几乎不会反驳容予的话，就算流眼泪，也不会这样扑在人怀里哭，他总怕弄脏容予的衣服，怕让容予产生什么不满。但现在，感觉容予不像是有因为这些生气的样子，他抿着唇，又将自己往容予怀里埋了埋。或许是确实跟容予在一起太久，被容予的气息包裹住的时候，他感觉心底从昨夜就蔓延开的惊惧一点点淡下去，仿佛潜意识里感觉到了安心，像冻僵了的小兽感知到温暖的热源一般，不由自主地就把自己团成一团，往人怀里埋。“不想回去。”苏意眠的眼泪还没停，说出的话都是很软的气音，但容予离得近，可以听得清楚。得到少年依旧否定的回答，他这次蹙了蹙眉，抚着人脊背的动作顿了顿。他听出少年话音里极浅的一丝颤抖，隐隐带着比提及让他回玉月湾时还要明显的抵触意味。不对劲。容予眯了眯眸子。他又想起刚才在路上时，苏意眠走着神对周遭的一切仿佛都感知不到的模样。那时是在想什么？是他不在的时候，在哪里发生了什么？容予眸光重新冷了下来，顺着少年的意思，他没有带人回玉月湾或是桐林小区。等人哭累了在他肩头沉沉睡过去后，他吩咐司机将车开去附近容氏投资的酒店，等车停下，他将熟睡的少年单手抱着步入电梯，再抱着人进入了顶层的套房。酒店的人送来药箱和换洗衣物，容予换了衣服，把手臂上划出的伤口简单消毒处理完，看见旁边的纱布，他本来不打算用，但脑海里浮现出方才少年看见伤口后的模样，他的手顿了顿，最后还是拿过纱布，把伤口简单包扎起来。小兔实在太胆小了。还是别又让人看见伤口，再哭得那么凶了。套房卧室的床上，苏意眠睡在柔软的床铺里，侧脸贴着枕头被挤出一点肉来，闭着眼的时候看起来格外乖，跟容予记忆里乖巧黏人的少年并无不同。容予坐在床沿，盯着此时的苏意眠看了许久。——还是安静睡着时乖。一醒来，恐怕又要躲他远远的，嚷嚷着协议结束了，再也不要跟他联系了。容予敛眉，又想起被人删掉联系方式至今没有加回来。俯身给少年拨了拨额边的碎发，他面无表情想，他对他有那么差么？先是觉得他把他当替身，解释完了又还是不肯跟他回去，宁可吃苦生病把自己弄得蔫蔫的也不愿意回到他身边。他给的东西也不要，戒指不要，转账不要，甚至过年时的压岁钱都要一笔笔一分不差地退还给他。明明看着乖得很，却又笨又犟。说着不要他的东西，却把他送的最不值钱的礼物宝贝似的带在身边。为什么？容予用视线一寸寸描摹过少年的眉眼，他又试图理清这些天来一直想着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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